在戲曲咿咿呀呀聲中，辰月和蔣航在奶奶病房中坐了許久，奶奶眼神才得一絲清明，有些疲憊的看向蔣航，「阿峰，給我倒杯水來。」

蔣航愣了一下，前頭進病房時，辰月和蔣航在一旁喊了奶奶幾句，奶奶猶在自己的世界般繼續唱戲，沒分一分神。

一身寬鬆的白色衣服由如寬袖戲服，隨著奶奶的動作被甩的帶風。老人家一身正骨，站的筆直，從面上，形體上看，見不著一絲病態，但細細品她唱的牛頭不對馬嘴的戲詞，便覺的出其唱曲人神思恍惚。

蔣航同辰月做在椅子上看奶奶唱戲正看的仔細，突然被奶奶眼睛輕飄飄望過來，心頓時提了一下，趕忙起身站的筆挺，剛想到自己該做個自我介紹，就被喊了阿峰。

阿峰是誰，蔣航還真一時沒想起來，轉頭一看辰月，他做嘴型——我爸爸。蔣航心中一酸，想到辰月早早沒了父母，又有些恨與恐慌，這其中可能還與自己那無良父、爺有關，一時心中複雜萬千。扭頭一閉眼，掩下眼中情緒，走到飲水機前給奶奶倒了杯水。

奶奶嘴角帶笑，看得出心情挺好。蔣航端著水上前小心遞給奶奶。奶奶眼睛向上一翻，一些變了臉色，蔣航心裡一緊，只見奶奶佯裝惱怒道：「怎的，就倒了我的，你媳婦兒不要喝了。」

蔣航鬆了口氣，看了辰月一眼，相視一笑，轉頭倒水去了。

奶奶見蔣航倒水去了，笑眯眯的對辰月說：「瞧，你看這獃子，還得我張嘴才知道疼媳婦兒。」

蔣航端著水走過來，遞到辰月手上，「是是是，我榆木，以後會好好疼媳婦的。」

辰月臉一紅，眼神閃爍，「奶奶，他對我挺好的，會疼人。」不知替爸爸辯解還是蔣航。

奶奶恨鐵不成鋼，說辰月：「你呀，就是被他那張臉給迷惑了。」

辰月想反駁，抬頭一看蔣航那張臉，說不出話來了，臉兒更紅。

蔣航眼中暈笑，將事兒都攬下來，「都是我的錯。」

奶奶眉開眼笑輕輕拍了一下蔣航的膝蓋，「是，都怪你。」

病房裡嘻嘻哈哈同奶奶玩鬧一天，臨到夜裡九點多，等奶奶睡著了，辰月和蔣航才輕手輕腳離開。一出病房，二人相視一眼，淡笑。

雖然此次沒有正式把蔣航介紹給奶奶，但兩人卻是見了面，而且今天都很開心。

辰月抬眼看蔣航，看得出他對此次的見面也很滿意。

醫院走廊沒人，兩人身影越走越近，時不時肩膀同肩膀碰到一起，相撞著走了幾步，蔣航伸出手，握住了辰月的手。

無需多言，口中已覺甜味。

辰月蔣航乘電梯下地下室開車回去。

已是晚上九點，醫院走動的人很少，辰月和蔣航只兩個人乘電梯，按了負一層，電梯漸漸下降，叮的一聲停在了第三層。

因為電梯里就有隻是樓層，辰月一眼就掃的到，這一層是骨科和皮膚科。

電梯門開，迎面一個一身黑，鴨舌帽、口罩、薄外套全副武裝的男士。看到電梯里的人他明顯一愣，似是很不想被人認出，把帽檐壓的更低一些，進電梯站在了角落裡。

辰月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不過對方包裹的這麼嚴實，一副生人勿進的氣場，要是認識不至於這樣。辰月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認識的人里有沒有一號，能和這人的身材、氣場對的上的。可惜最後未果，只能把他歸咎於人總有相似之處，還不允許別人有個大眾身形咋地。

辰月大腦風暴正轉著，措不及防被蔣航摁著肩膀狠親了好幾口，最後一下咬在下巴上，負一層到了，電梯里的人下去，門又關上，辰月腦子還有些福祉暈，靠著蔣航站穩。

平息了一會兒，辰月抬頭看蔣航，「怎麼了？」

「剛剛下去那人，你老看他幹什麼？」蔣航語氣有點不悅，吃醋吃的明明白白。

辰月被蔣航可愛到了，自個忍不住踮起腳回親了一口蔣航，「我剛剛看那人挺眼熟的，看了半天，愣是沒想起來是誰，對方也沒搭理我，大概是認錯了。」

蔣航臉色因為剛剛辰月湊上來的那個親親好了一點，這會兒只兇巴巴的訓辰月，「你看他把自己裹成那個樣，一看就是不想被人認出來的，就算認識，對方沒搭理你，你以後就算想起他是誰了，也別搭理他了。」

辰月哈哈大笑，「你怎麼這麼可愛。」

蔣航以為辰月不同意，急了，「那你到底答不答應？」

「答應，答應，你這麼可愛，什麼都答應你，」辰月笑眯眯的，拉著自家小可愛出了電梯，再不出電梯，趕上有人乘電梯，那不是要坐上去再下來。辰月還想著早點回去，蔣航今天空了一天肯定還有很多工作沒處理，這會兒回去能趕著睡前處理一些，明天上公司就不會積太多工作量。

「走啦大可愛，我們回家了。」

李欣出殯哪天，按照李家老家的規矩，是頭七過後頭一天請的酒。

來的人不多，李家在這邊沒多少熟人，小區里來吃酒的人佔了大半數。小區樓下的花壇邊上擺了三桌，小區里幾個有空閑的老人家一起幫忙操持起來後廚工作，這場送行就這麼簡單操辦起來了。

酒席開吃，辰月低頭找放在桌邊的飲料時，眼角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辰月微轉頭看過去，身影很眼熟，因為隔的時間不久，辰月一眼認出來這是前幾天在醫院電梯里遇見過的男士。依舊是一身黑，全副武裝。

辰月拿了飲料，給自己和旁邊和自己坐在一起的劉姥倒上橙汁。

「誒，劉姥，那邊靠樹站著的那男的是這塊新搬來的租戶嗎？」辰月之前工作日夜顛倒，到是沒怎麼注意過這一帶人的面孔，實在是流動量太大，幾乎每隔三個月就有人搬出來，又搬進來的。

劉姥每天在家，又喜歡和這一塊年紀大的人嘮嘮嗑，對自己家周邊都發生了些什麼轉變，劉姥是什麼事都要打聽的清清楚楚，八卦的不行。

劉姥有點老花眼，那男的站的樹離得有點遠，她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過了一會兒才說：「不是我們這一帶的，最近沒有新搬進來的人，不過，我說句不好聽的，」劉姥壓低聲音，小聲道：「這人有點像李欣出事那天，我在窗子那看到的人影。」

辰月一愣，忙問：「您確定嗎？您家窗子和對面樓頂隔的可不近。」

劉姥又猶豫了，支支吾吾道：「可能看錯了吧，不過這人不是我們這一帶的。包裹的嚴嚴實實也遮不住一身貴氣，我們這要有這樣的人物，我肯定頭一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