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茵沉默了一瞬。

愛爾長不大，從養他的第一天開始到現在，他一點都沒有長大，並且翅膀上的羽毛還在接連不斷的掉落，到今天那雙小翅膀上的羽毛已經剩的不多了。

基本都已經裝進了床頭的那個盒子里。

翅膀上大片粉，嫩的皮膚暴露出來，顯的光禿禿的，的確不好看。

將研究院的人找來檢查了也都說一點問題都沒有，可就是沒見好轉。

「凱茵。」愛爾抬頭看他，金眸里滿是哀戚，「愛爾是殘次品嗎？」

「不是。」凱茵道：「愛爾是健康的小天使。」

「可是.........」愛爾眨眨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帶著淡金色的微光，「為什麼愛爾長不大？」

「因為愛爾才是真正的天使，天使就是這樣的。他們才是殘次品，只是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殘缺，反而以為常態便是正常的，才會嘲笑你的正常生長。」凱茵眼睛都不眨謊話似乎都不用經過思考，張口就來，說的有鼻子有眼。

「愛爾要包容他們的無知，畢竟他們只是一群蠢貨罷了，難道你要去計較一群蠢貨的嘲笑嗎？」

愛爾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只傻傻的仰頭看著他。顯然凱茵的話顛覆了他的認知，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凱茵擦去他眼角的淚，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開口道：「愛爾，路西法家的魔...天使可以被打敗，但不會低頭。」

他們是傲慢的路西法，那是刻在骨子裡的倔強。

「告訴我，現在要去上學嗎？」凱茵把他的小衣服拿過來。

「去！」愛爾振奮精神，渾身的勁兒，他可是個健康正常的小天使呢！

「嗯，不去了。」凱茵修長的手指抬起他的小下巴，將他的紐扣扣好。

「好！嗯？不去了？」

「愛爾學習太辛苦了，今天請假，帶你出去玩。」凱茵按了一下床邊的按鈕召開僕人，讓他們抱著愛爾出去洗漱。

阿斯圖在床邊低頭站著悄悄將眼睛抬起來瞅了一眼坐在床邊的凱茵殿下。殿下的心情似乎不大舒暢呢。

結果還沒完全抬起來就聽見殿下叫她的名字。

「阿斯圖。」

「是，殿下。」她趕緊又把頭低下來。

「幼兒園的事你去看看。」

幼兒園？什麼事？阿斯圖一腦袋問好，但還是立即回應：「是！」

然後一查嚇一跳，媽的！居然有魔敢在背後詆毀他們家的小天使！

掉毛怎麼了！那個魔不是從光禿禿的長起來的！

小怎麼了！小小的看著難道不萌不可愛不讓魔想揉嗎！

哪來的小門小戶的惡魔，居然在背後隨意詆毀他們路西法家的天使！簡直該被二殿下狠狠擰斷脖子！掏出心臟喂狗吃！

額，略有了那麼一絲血腥。

「斯諾迪亞？」一個小時後坐在車裡，凱茵拉了拉愛爾背後的小斗篷，聽著坐在副駕駛的阿斯圖彙報。

「哪來的？」

「是利維坦王族之下的一個小世族，算是分支上的一個小小枝椏。」這枝椏顯然小的讓阿斯圖都有些不屑一顧，撇了撇嘴繼續道：「他們家的小天使本來是奧利爾·利維坦殿下從研究院領回去的。可沒兩天那位小殿下就沒興趣了，而這位希弗·斯諾迪亞是她近來玩的頗好的玩伴，便將那天使送給她養了。」

「大約是那小天使見咱們小殿下的羽毛......」

愛爾聽見了自己的羽毛，當即從iPad里抬頭看她，金燦燦的大眼睛，夾雜著迷茫與懵懂，瞬間捕獲了阿斯圖的少女心。

阿斯圖內心：「！！！！！」

阿斯圖表面嚴肅：「咳嗯......回去描述了什麼，那個斯諾迪亞便亂七八糟的說了兩句，然後被記住了，再來就是幼兒園都傳開了。」

因為愛爾就在面前，她便含糊的將事情說了一下，愛爾聽不大懂，凱茵自然是懂的。

他若有所思的低頭，隨後勾起唇抬手蹭了蹭愛爾卷翹的睫毛，柔聲細語的像是在哄他開心一般問：「愛爾，送你一對小翅膀好不好。」

「翅膀！」愛爾眼睛瞬間便亮了，扔開手裡的筆，也不不在乎iPad上畫了一半的小樹了，激動的抓著凱茵的手。

阿斯圖：「！！！」是她想的意思嗎！？

這種事情還真沒幹過，感覺蠻刺，激的！

當天晚上回去的時候愛爾已經累的趴在凱茵的懷裡睡著了。

凱茵將他的小衣服脫了塞到被子里，他就張著手往旁邊抓，抓的是凱茵他習慣了睡覺時抓著自己最喜歡的惡魔。

凱茵將一隻手遞給他轉頭看阿斯圖。

阿斯圖捧著一個大盒子站在一旁，見他看過來忙將盒子打開，同時小聲道：「殿下，東西已經取過來了，只是看著並不怎麼樣，不大適合......」

凱茵探手從盒子里取出一根黑色的羽毛來，放到眼前看了看，隨即嫌棄的丟回去。

那盒子里赫然裝了滿滿一盒子的黑色羽毛，只是羽毛質量看著的確沒那麼好，色澤暗淡，有些枯燥的樣子，甚至還散發著一股子不大好聞的香水味。

「沒法用，那就還給她吧。」凱茵漫不經心的擺擺手。

「是。」阿斯圖抱著盒子出了門，終於放鬆打了個噴嚏出來。她抱怨的咕噥著往前走。

「什麼品味，用這種味道的香水，洗了三遍還洗不掉。」

愛爾擁有了一個綉著精美花紋的小斗篷，第二天他穿著去上學的時候獲得了一眾小天使新奇羨慕的眼神。

這一時間成了幼兒園裡的一種潮流風尚，不出兩天各色各樣的斗篷出現在了他們的公共教室里。

也不知為什麼原先嘲笑他沒有羽毛的小天使們都沒再提過這個事情。只是也不跟他說話了。

那最好，愛爾才不想跟他們說話。

愛爾也會記仇的。

就這樣又過了一段日子，當天氣越來越冷的時候，愛爾翅膀上最後一根羽毛也掉落了下來。

清晨，凱茵睜開眼就看到愛爾小小的身影垂著腦袋，捧著那根羽毛黯然神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