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老爺子驚訝地挑了挑眉，懷疑自己聽錯了，他一面瞅了瞅坐在對面，腰背挺直，淡定含笑的祁慕遠，一面又沒好氣地多瞪了正在旁邊渾然不覺氣氛詭異的蠢兒子幾眼。

「哈哈哈！慕遠啊，你是說笑了。這臭小子吃喝嫖賭在行，對生意行里的彎彎繞繞可一竅不通。讓我把項目交給他，無異於『羊入虎口』，不出半月就會被霍霍得渣都不剩。」

「等、等等！！爸！！！說……說什麼呢？我沒嫖沒賭良民一個！頂多就是愛玩一點……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污衊我呢？讓、讓……聽見多不好……」話音未落，江庭之就一把抓住祁慕遠的胳膊，急赤白臉解釋道，「你你你！你別聽我爸亂說！嫖嫖嫖……嫖什麼嫖？！我只交過你一個男朋友！真的！雲琮你一定要相信我！！！」

「……」祁慕遠見此情景特別冷靜，甚至漫無天際地想道，那倒是，你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怎麼來哄騙我上面了。

不過，縱然不屑，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祁慕遠伸出手指夾住少爺的腕兒，只稍微用了點巧勁就把那蹄子撥開，隨後垂眸盯著桌面開口淡淡道，「邵雲琮，南方人士，海城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最年輕的教授，主教西方經濟學，很受學生追捧。今年如果還活著的話，快30了。」

「……」

「我說得對嗎？任性的大少爺。」

「你、你……」江庭之顯然沒有料到，眼前之人竟能以一副完全第三者的口吻，背書般地說出這些信息。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祁慕遠在說出「如果還活著」這幾個字的時候，眼眸里都看不到任何波動。

「別誤會。自打第一眼看到我的那一刻起，江少就把『雲琮』時時掛在嘴邊，為此甚至不惜……做出那等荒唐的事。那麼出於『禮貌』，祁某當然要象徵性地調查一番。結果當然十分有趣。」

「……」

「你有沒想過，在下和你的『雲琮』長相如此相似，有可能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

「那麼你是嗎？」在對上祁慕遠那雙沉靜如幽潭般的眸子時，江庭之就已經不知不覺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這會兒聽到那人這麼問，他竟也不受控制地反問了一句，待到脫口而出以後，才反應過來又低低自語道，「不可能……你一定是不想認我，才故意這樣誘導我的……」

「雲琮，你以後別這麼咒自己，好嗎？我聽得都快喘不上氣了……什麼叫『如果活著』，你這不是好端端地坐在我面前嗎？」

「是啊。」祁慕遠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唇色發白，眸底飛速閃過一絲疲憊與厭世，「但你又想過沒有？他即便僥倖撿回一條命，也會因為在水裡待的時間太長引起肺積水，從而造成一系列後遺症，比如情緒激動就會喘咳不止，再比如呼吸稍微急促點便會引發心悸，甚至昏厥。」

「又或許他現在還躺在不知道哪個角落的重症監護室，毫無意識依靠氧氣罐生存。」

「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聽到此處，江庭之的臉上竟已悄然爬滿了淚珠，他突然抬手緊緊攥住胸前的衣襟，嘴唇隱隱有了發紫的跡象。

還真應了那句話，「心痛到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