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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所有員工都離開了書店，江佑恩跟在劉律之後面，看著他鎖上店門。

糖糖已經被趕來的保姆先一步帶回去了，現在大概已經睡熟了。

又是一個仲夏，夜晚的風都帶著暖意，星辰散落在暗藍的天幕，漂亮的路燈屹立路邊，將搖曳的樹影投射在地面上。

白日的喧囂已經淡去，夜晚的D市有一種別樣的情調。兩人並排走在街邊，一個如太陽，溫暖明媚，一個如月亮，皎潔冷清。

賣烤串的攤子還未收攤，時不時地有行人走過去買一把帶走。香味順著晚風一路鑽進兩個人的鼻子，江佑恩咽了一下口水。

劉律之往那邊看了一眼，問：「你吃過嗎？」

「沒有。」江佑恩笑了一下，「您一直不讓我吃這些東西，就算您不在身邊我也一直記著的。」

劉律之看著不遠處的攤位，若有所思。「你有沒有怪我對你太過嚴格？」

「從來沒有。我愛您愛得要死，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達不到您的標準，令您失望。」江佑恩說。

劉律之受不了他這種膩歪又露骨的情話，卻又不知道能拿他怎麼辦，只得輕輕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以示懲戒。但這種程度的懲戒對於江佑恩來說完全是寵溺的表現，像是猝不及防地被餵了一口糖，從頭到腳都甜得飄飄然，於是他不再忍耐，一把挽住了劉律之的胳膊，腦袋在他肩膀上蹭來蹭去。

「大庭廣眾之下不要做這樣的動作。」劉律之這樣說，卻也沒有掙脫。江佑恩點到為止，笑眯眯地牽住了他的手。

劉律之便帶著他往攤子走去。

兩人都是頭一次吃燒烤，也不知道點些什麼好，直接照著旁邊顧客的單子來了一份。烤制的過程中，兩人便找了張桌子坐下來。旁邊的桌子坐著四個中年男人，桌子上擺著一堆空掉的酒瓶，幾個人喝得滿臉通紅，大吹牛逼。後面的桌子坐著兩個年輕的姑娘，抱怨著生活和領導。另一頭的桌子坐著一對年輕的小情侶，小聲地說著甜甜膩膩的情話。

江佑恩和劉律之面對面坐在他們中間，誰都沒有說話，安靜地對視著，卻在某一個瞬間，同時笑了起來。

江佑恩沒問劉律之在笑什麼，劉律之也沒問江佑恩在笑什麼。

就像江佑恩沒問劉律之為何會到D市來開書店，劉律之也沒問江佑恩為何會找來這裡。

有些事情，無需多問，答案就在你我的目光之中。

烤串上來了，兩人嘗了一嘗，頓時明白了為什麼那些看起來很破的攤子里還是有那麼多西裝革履的精英顧客，這是什麼人間美味！

大學的時候也經常有很多男生聚眾出去吃燒烤，一開始他們也會叫上江佑恩，被他拒絕幾次之後也就不再叫了。此時此刻，江佑恩忽然慶幸自己當時的堅定。最美好的第一次，總該跟最愛的人分享，如此，萬物都將被賦予美麗的寓意。

兩人吃完夜宵，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就像是回到當年，年少懵懂的他，和年輕正好的他。

這麼一想江佑恩禁不住有些傷感。

無論再怎麼微末，歲月終究是要留下痕跡的。當年初見時他二十五歲，身姿筆挺，眉目淡漠。如今他已經三十四歲了，眼角泛起了淡淡的細紋，身上屬於年輕人專有的朝氣已經全然褪去，整個人被歲月打磨得溫和許多。

不知不覺，已經九年過去了，時間果真是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好在，偷走了青絲，卻留住一個你。

劉律之現在的住處仍舊離工作地點很近，比以前小了一些，氣氛卻很閑適。兩人在樓下的小花園裡逛了一圈，然後找了張長椅坐下。

夜晚靜謐，最適合說掏心窩子的話。

「其實，您新婚的那晚，我就在樓下，和時博一起打了一整夜的遊戲。」

江佑恩仰頭看著星空，嘴角翹起一絲細微的弧度。「那天我真的難過得快要崩潰了，以至於我根本都不想相信這是真的，好在，有時博陪我度過了那最難捱的一個晚上。當時真的，一想到您會撫摸親吻另一個人，我就覺得沒有辦法呼吸了。我卻還不敢買醉，生怕自己喝醉以後做出什麼難以挽回的事。我想我是懂您的，也清楚您當時的無可奈何。如果那種時候我再不安分，恐怕只會給您造成拖累。這些年我什麼也沒能為您做，卻一直在受您的照顧，您已經十分對得起我了，我應該適可而止。」

劉律之側頭看著他。

江佑恩笑了一下。「說句實話，其實我一開始就想過您和小姑會離婚，原因很多，我也不逐一贅述了，總是，感覺不會很長久的樣子。但是這種自我麻痹式的冷靜只會隨著時間逐步被衝垮，我越來越猶疑，越來越猶疑，最後幹脆決定就用餘生去等吧。無論多少年，只要我還愛著您，就不會放棄。如果終其一生也等不到，那也正是說明您過得很福祉，我應該高興才是。」

從未想過江佑恩會有這樣的想法，劉律之怔忪片刻。當年所以為的少年人不成熟的迷戀，原來背後竟是對方這樣真摯而長久的打算。這一刻他才發現，其實江佑恩望向他的目光從未改變，即使時過境遷，仍舊溫暖如昔。

「小時候，我總是把您當做神明，供奉著，仰慕著，認為您無所不能。長大後我才發現，其實我心目中的神明也只是一個故作堅強的普通人而已，但無論如何，我的心從未改變。」江佑恩說，「我依然想要做您唯一的玫瑰，您也是我心目中永遠的小王子。」

「我永遠愛您。」

夜色中青年的神情真誠而溫柔，劉律之沉默片刻，抬手擋住了眼睛。

江佑恩一怔，伸出雙手摟住了他的腰。

「是你說的，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劉律之特意強調。

江佑恩哭笑不得，靠在他懷裡乖乖地一動不動。

「是，是，我不會笑您的。」

不僅不會笑，反而還跟著心酸。

這麼多年，無論面對什麼情況，劉律之從未流過眼淚。

無論是公司業績下滑、每天只睡三個小時的時候，還是江家的所作所為一次次地讓他心寒的時候。

他是一個近乎完美的成年人。從來都不會抱怨生活的壓力，儘力去做好每一件事，對任何人都會耐心負責……甚至連他自己都把自己當做一個機器人。

直到遇見江佑恩，他從雲端跌下，變成了一個有痛覺的人。

「一個離過婚還帶著女兒的老男人你也喜歡？」

「沒有人會比我更喜歡了。」江佑恩說。

劉律之淺淺地揚了一下嘴角。

江佑恩眨眨眼：「表完白之後，不就是該接吻了嗎？」

劉律之頓了一下，心頭仍舊遲疑。

江佑恩閉上眼睛。「您能主動親吻我，是我多年以來的夢想。」

劉律之挑了挑眉：「有那麼期待？」

「萬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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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叔侄關係，年齡差。

……

愛。

劉律之低頭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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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在D市也有分公司，江佑恩主動提出調職，然後理所當然地再一次住進了劉律之的家裡，還拿著存款請他去荷蘭辦了張結婚證。

證件到手的一刻，江佑恩高興得幾乎就要當街尖叫，好在劉律之及時制止了他的這種念頭，轉而與他一同發了朋友圈。

圖片里，兩個人的名字清晰而醒目，放在一起，宛如天造地設的一對。

評論區很快就炸了鍋。

時博：終於修成正果，不容易！新婚快樂！

許白然：我的天，這不是你叔叔嗎……

秘書：卧♧槽，你和劉總居然是這種關係！

……

江佑恩微微一笑，關掉了手機，任旁人如何震驚。他舉著證朝劉律之晃了晃，試探性地叫了聲：「老公。」

劉律之一滯。

江佑恩馬上表示：「這可是合法的，您不能制止我。」

「我沒想制止你。」劉律之啞著嗓子說，「只是，不知道最近的一家酒店在什麼地方。」

江佑恩往下瞟了一眼，臉上頓時浮上了笑容。

「哎呀，這可是正經事情，您忍著點，我去問問。」

劉律之揉了揉眉心，姿勢怪異地找了個地方坐下，望著青年腳步輕快地離去，禮貌地向路人問路。

大約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此時的目光有多麼專註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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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 n』ai alors rien su comprendre ! J』aurais d la juger sur les actes et non sur les ♧mots. Elle m』embaumait et m』éclairait. Je n』aurais jamais d m』enfuir ! J』aurais d deviner sa tendresse derrière ses pauvres ruses. Les fleurs sont si contradictoires ! Mais j』étais trop jeune pour savoir l』aimer."（小王子：我那時什麼也不懂！我應該根據她的行為，而不是根據她的話來判斷她。她香氣四溢，讓我的生活更加芬芳多彩，我真不該離開她的……我早該猜到，在她那可笑的伎倆後面是繾綣柔情啊。花朵是如此的天真無邪！可是，我畢竟是太年輕了，不知該如何去愛她。）

on ne voit bien qu』avec le coeur. L』essentiel est invisible pour les yeu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