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一幅圖畫，比賽內容就是要你們將這幅畫臨摹下來，並且，加上自己的東西，要求不和原畫內容衝突，計時九十分鐘，十點正式開始，大家還有五分鐘的準備時間。」

溫行雲扒在窗戶外頭往裡瞅，像是第一天送孩子進幼兒園的家長，「怎麼這麼多人？」

「這是正式比賽啊，每個班都必須有人蔘賽。」

黃子章顧及形象，沒像溫行雲一樣臉都貼在窗戶上擠到變形，而是站得「前凸後翹。溫行雲看了好幾眼才把那句「你沒胸彆拗姿勢了」給憋回肚子里。

老師走到於隨心身邊，指著那幅畫把比賽規則掰開揉碎了又講了一遍。

「每次心心都能拿冠軍？其他同學樂意？」他指著玻璃窗里正奮筆作畫的參賽隊員問。

黃子章斜他一眼，「雖然這個比賽是因為他才有的，但是裁判也很公正的，你別亂想，心心在藝術方面是挺有天分。」

「而且大家平時都忙著學習，也沒什麼心思學畫畫吧。」溫行雲說到重點。

黃子章沒說話，溫行雲當他是默認了，繼續看於隨心一個人坐在陌生的環境里參加比賽。

於隨心做一件事情認真的時候，那副專註的模樣很難讓人接受他是智力障礙患者的事實，調色、勾線、鋪色……有條不紊地臨摹著。

別的同學會因為窗外鬧嚷的加油聲、吹哨聲分心，而於隨心就沉浸在繪畫中，沸反盈天也不能將他打擾。

這讓溫行雲無端生出一種期盼來——於隨心能像正常人一樣，長大，成熟。將來面對自己的表白時，能夠做出符合自身意志的決定，哪怕是拒絕。

褲兜裏手機的震動率先打破他不切實際的幻想，李嘉樹不知道又擠在哪個人堆里大聲喊著：「接力賽要開始了，快去檢閱處拿號碼，聽到了嗎？」

由於操場上人聲鼎沸，李嘉樹也拔高嗓音拿著手機吼得撕心裂肺，好好的手機被他用成了大哥大。溫行雲耳朵被刺得趕緊把手機拿遠了一點，轉身往檢閱處走去，「以聲還聲」地大喊：「就來。」

由於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所以一切跑步有關項目全部提到了運動會第一天，像溫行雲這種擅長跑步的這次被當成為集體爭光的牲|口使喚，4*200的接力賽里，幾乎每組都有剛才參加了三千米長跑的人。

溫行雲是一棒，哨聲一響就飛了出去，是的，那腳底就像安了發射器般，觀賽同學們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嘆的聲音，就連裁判都在問剛才飛出去的是哪個班的誰。

由於溫行雲這個黑馬，毫無疑問，他們三班又拿了第一，副班代張婷婷正在小本本上記著目前拿到的名次。

男生組比完輪到女生組，溫行雲回到他們班的大本營，靠著飲水機坐下，端著一杯涼白開慢慢地嘬。

「待會兒我還有比賽項目嗎？」

李嘉樹點開名單慢慢找，說：「有，你還有一個五十米。」

溫行雲原本絞在蹬腳上的腿突然彈出來伸直，仰頭靠在操場鐵欄桿上，整個人都彷彿被抽幹了靈魂，想把當時報這麼多比賽項目的自己給打一頓。

李嘉樹用膝蓋頂了一下，「幹嘛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想去看心心比賽啊！」

每個字都被他拉得老長，活像是在交代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