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為了我爸爸來贖罪的，爸爸不承認他的所作所為，但是我過不去，是我們家害了你，是我爸爸的罪過，我媽媽的狠心，對不起……」

路淼淼捂著臉哭了起來，嘴裡不停的道歉「我過不去我的良心，我過不去，對不起，因為我們你沒有一個完整的人生，甚至沒有一個完整的生理，真的對不起……」

甄奶站在一旁，垂眼看著地板上瘦瘦小小的一團女孩，他突然覺得生而為人有時候真的很可笑，昏昏僵僵走了一輩子，到達終點站，回頭看看，什麼也沒剩下，低頭看看手裡，什麼也沒握住。

「你給他道歉幹什麼？！」路康嘶吼著，發泄著多年的情緒「那是他活該！他就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上，不然你媽媽就不會拋棄我和你一個人離開！他該死！」

「爸爸！」路淼淼突然站起來，狠狠推了路康一把，滿目的失望，哭花了一張臉「你為什麼要把媽媽的離開全部歸結到他身上！為什麼你們要把自己的偏見和不甘心全部算到一個無辜的人頭上，你不覺得他太可憐了麼……」

甄奶遭受的冷暴力和內向心理是逐漸增加的，甄家兄弟的怨恨和偏見讓他們面目全非，他們像兩個幼稚倔強的小孩，因為父母給一個外來的小孩糖吃，而對他們失去了關注，心理上就要討厭他，因為他搶走了不屬於他的東西，他要付出代價。

孩童的心理單純，卻也殘酷到讓人膽寒。

你做錯了，你就要付出代價，無論這件事情的根本是有意還是無意。

甄奶從出生那天起，便成了眾矢之至的罪人，他是女人拋下路康和路淼淼的罪人，是搶走了甄家人寵愛的私生子。

「金錢，地位。」程鳩扯了扯領帶，緩步在小小的病房內，慢悠悠的開口「貪慾，和推卸，路康，你只是不願意去面對你的妻子愛上了別人，而那個人和你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並沒有什麼怨恨一說。」

程鳩沖他冷然一笑：「你只是放不下那所謂的男人的尊嚴和自尊心罷了。」

「畢竟，妻子跟別人生了孩子，這種事情，明面兒上是說道妻子不守婦道，可背地裡，不還是在想，她的丈夫如何如何麼。」

路康漸漸蒼白了一張臉，多年的心結被程鳩一針見血的挑開外面的那層保護膜，鮮血淋漓，醜陋不堪。

「對，我是放不下，可是我對她不好嗎？！」路康狠狠拍著自己的胸口「我掏心掏肺的對她好，可她呢？她還是背叛了我，跟了別人！」

「那你就該逼死她麼？」程鳩淡淡開口，順手整理了下袖口「你早就發現她的事情，但你並沒有捅破，你威脅了你的妻子，你讓她不斷的從甄家那裡騙取錢財，甚至要和她離婚，讓她做甄家的小，能夠更好的給你收攬錢財。」

路淼淼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路康，晃著他的手臂「爸爸？他說的是真的？」

路康沒有說話，半晌，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看著程鳩，突然從兜里掏出一把刀來，猙獰的叫喊著「那你就去死吧！」

血液順著手掌淌到了地板上，甄奶眼底瞬間赤紅一片，喉間一點朱紅顯了出來，周身洶湧著千年難化的戾氣，路康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膝蓋磕在地上發出一聲讓人牙酸的脆響。

「你敢殺他？」

甄奶咧嘴一笑，轉了轉手裡的刀子，猝不及防的朝他扎了下去，耳邊是劫後餘生的撲通聲，路康渾身僵硬，他可以看出來，他剛才是真的想殺了他的……

「他就是死，也得跟老子魂飛魄散，永不入輪迴，你算個什麼東西？」

失態逐漸失控，甄奶控制不住體內的暴戾，拿著刀沖早已經嚇破膽的甄家兄弟走過去。

「寶寶。」程鳩嘆了口氣，從身後摟住他，低頭親了親他後頸上的一點朱紅，溫聲哄著「我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