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飛草長。

樹蔭下稀稀疏疏落下幾點光，午後日頭正盛，曬的人有些頭暈。

沈奉慢慢走在路邊，不多時，額前便沁了汗。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身邊，車窗緩緩落下來，露出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

「上車！」

沈奉停住腳步，眯了眯眼。

「我出來散心，想走一走，盛天的危機未過，你最好多用些心，別把精力放在我身上。」

盛天面無表情，「我知道，你先上車，我有事跟你講。」

沈奉嘆了口氣，有點無奈：「你就不能讓我清凈幾天？你主要打理公司，平時的事務也沒見要跟我商量過，你最近怎麼這麼反常？」

他最近情緒都不太穩，時好時壞，去醫院檢查的結果是中度抑鬱，還在吃藥治療。

這件事，盛天並不知道。

「你自己想想，究竟是我反常，還是你反常？」

盛天也不耐煩了，直接下了車，大步邁上前，停在沈奉面前，「那次的事情我都跟你解釋過了，只是個意外，那個孩子……也是對我有用，並不是你所看到的那個樣子。」

正午太陽正毒，本就曬得人昏昏沉沉的，沈奉早上又沒吃東西，現下低血糖犯起來，就止不住頭暈。

盛天還在沒完沒了的解釋，他耳邊嗡鳴一片，疼的厲害，於是幹脆利落的抬手，摘了助聽器，收了起來。

「說完了嗎？盛總，有公事的話讓助理告訴我，咱們約時間談，但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我拒絕交談工作。」

沈奉目不斜視，仗著聽不見，直接繞開盛天，繼續往前走。

可不防盛天伸手拉他。

他本就暈眩不已，身形有些微晃，盛天沒料到這般情況，抬手一拉，他便直接往後倒下去。

盛天剛要接住他，斜里便插過來一隻手，將這人扶穩當了，並且攬著沈奉退開幾步，與盛天拉開距離。

「你是誰？」

南槿挑了挑眉，略略一笑，並不回答，只是穩穩扶著沈奉，特意繞到他面前，讓他看得清自己嘴型，「你可能有些中暑，先上我的車吧！可以嗎？」

沈奉半眯著眼，暈眩的有些站不穩，全憑身邊人借力，他停頓片刻，仔細分辨了一下面前人的臉孔，好像……跟南家人？南雅的哥哥？

腦中一瞬間閃過很多人的關係，比如南槿和裴深，又比如裴深和沈風嶼，恍恍惚惚，十分混亂。

可最強烈的那個念頭，還是擺脫面前的盛天。

「好。」

動作比思維要快一步傳出來，沈奉半垂著眼，疲倦到幾乎下一刻就要昏睡過去，但還是強撐著，吐出一個「好」字。

這樣一來，當著外人的面，盛天就不會再糾纏了。

這麼多年下來，沈奉比了解自己還要了解那個男人，只是也不知道……兩個人一路走來，怎麼鬧成這麼一副樣子。

大抵是自己年紀大了，身體也大不如前，在情事上自然比不得那些年輕人，才讓盛天生了厭倦之心，去找那些年輕好看的孩子？

坐進車裡的時候，沈奉還在恍惚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