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哈哈大笑，心情極爲愉悅，“不說你，就連我自己都懷疑了，實在是珏之前的性子……”當着人家親爹的面，巫也不好說什麽，隻笑着搖搖頭，“這次去交易大會，珏雖然吃了苦頭，卻也真的轉變過來了，早知道，咱們當初就不該那麽護着他……”早該讓他吃吃苦，受受罪。說不準他早就改了性子，得到大地之神的認可了。

後面的話在沐不善的瞪視下默默咽回去，“行了，行了，知道你護崽子，我不是把聖藥都拿給他用了嗎，也沒見你感謝我一句！”

“還用我感謝？珏這不就感謝你了嗎？他要不是感激你，會把這麽好的方法第一個就告訴你？我都是聽到别人議論，才知道的呢！”

語氣略酸，明明他才是珏的老子，從小對珏也十分愛護，現在有了好事珏第一個想到的竟然不是他。

巫點頭，語氣略帶得意，“許是珏覺得我更加可靠呢。”

沐，……好想打人！

“楓把珏擡到我這裏醫治，我看到珏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真的改變了。”裝作沒看到沐委屈又憤怒的表情，巫繼續感歎道，“你不清楚那種感覺，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見了我就怕，恨不得躲的遠遠的，但我就是知道他變了……”

沐哼哼，“那還不是因爲你當初非要我揍他。他又不傻，因爲你挨了一頓揍，能不怕你？怕你還把這好事第一個告訴你……”語氣更酸，卻沒說以後有事不讓珏第一個告訴巫的話，畢竟巫可比他聰明多了。

巫難得看到沐這麽小心眼的樣子，心裏更加高興，說起來，他已經有許多年沒這麽開心過了。

人一興奮了，話就容易多。巫也不例外，對着沐說個沒完。

暢想一下未來，感歎一下當下，又開始回憶往昔，“……那年冬天，我占蔔得到大地之神的指示，說将來帶領咱們部落走向強大的人會在那個冬天出生。那一年是咱們部落裏冬天出生小崽子最多的一年，前後一共有五個小崽子出生。兩個沒熬過那年冬天就死了，那兩個也是磕磕絆絆的沒長起來，最後就剩下你家珏，但是珏那身體……好幾次我都以爲他熬不過後面的冬天呢！”

沐一臉贊同的點頭，“說的是呢，我也沒想着他能長大。”就因爲一直擔心小兒子長不大，所以他才那麽寵小兒子。

不過幸好，兒子長大了，還得到了大地之神的認可。大地之神甚至越過了巫，直接給珏指示。

**

知道草木灰可以很容易的清理髒污後，草木灰迅速成爲部落人的新寵，保存火種的火塘成爲人們最愛去的地方。

火塘的草木灰有限，人們幹脆從外面多撿幹草和樹枝回來燒，一時間整個部落煙塵彌漫，夏日裏本來就熱，火堆一堆堆的燒起來，更熱了。

黃珏汗流浃背的坐在樹蔭下乘涼，心裏微微後悔，早知道就該等冬天再告訴他們這個方法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部落裏的人再見到他，表情沒那麽不屑了，甚至還有人主動跟他說話——在巫當衆誇贊他一番，并說他得到大地之神認可後。

末世裏的人早失了信仰，唯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黃珏也不例外。現在看到衆人對所謂的大地之神的狂熱崇拜，心情微妙——要不他把植物繫異能用出來，就說是大地之神賜予的？反正植物是在土地上生長，胡扯一下也能說得過去。

這個計劃可行，但不是現在，至少要在他多做幾次“夢”之後，才更有說服力。

胸口有些癢，黃珏伸手抓抓，捏出一個跳蚤。

看到手中這個不到米粒大的小黑蟲子後，黃珏臉都綠了。

他身上竟然有跳蚤！！！

啊啊啊啊，上輩子最艱苦的時候他都沒有長過跳蚤！！！

他頭上不會還有虱子這種傳說中的生物吧？！

這麽一想，黃珏整個人都不好了，跳起來就往河邊跑。

奴隸吓一跳，忙跟上去。

黃珏用此生最快的速度，一口氣跑到河邊，把河邊幾個清理獸皮的女人吓一跳，以爲黃珏又要發瘋搞什麽事情，默默地往旁邊挪挪，離黃珏遠一點。

就見黃珏解下腰間的骨匕，表情兇狠的往頭上招呼。

女人們，“……”這是禍害不了别人，所以就想禍害自己了？

一個女人眼尖，看到秋抱着石碗往這邊走，忙跑過去，扯扯秋的衣服——狩能幹，家裏的條件好一些，在部落交易大會上幫秋換麻布做了兩件夏天穿的衣服，其實就是一塊長條中間掏個洞，往頭上一套，前後片耷拉下來，在用藤蔓在腰間繫上，簡單的很。

“秋，珏要拿刀子割自己的腦袋，你快去看一看！”

秋雖然看不上珏，卻知道自己丈夫多麽重視珏這個兄弟。要是她不知道還好，知道了卻不攔着，任由珏禍害自己，回頭狩知道了，肯定會和她生氣。

心裏煩珏天天沒事找事瞎折騰，腳下還是加快速度走過去，“珏，你在做什麽，狩在找你呢。”

黃珏割頭發的動作一頓，回頭，“狩今天沒有出去狩獵？”

秋隻是找個理由阻止黃珏，哪裏真是狩在找他，直接略過這個話題，問，“你拿着刀子在做什麽？”

這一手揪頭發，一手拿刀子的動作實在是有點吓人。

黃珏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把人們吓到了，忙解釋，“我就是覺得這麽多頭發太熱，想剃光了涼快涼快。”

秋目光懷疑，“你一個人能給自己剃頭？”前面對着水勉強可以，後面怎麽弄？不怕一刀子下去把腦袋去層皮？

黃珏，“呃……”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秋扯出個笑容，“你看你自己也弄不了，還是等狩回來，讓狩幫你吧。”

不由分說把黃珏手中的骨匕搶下來，轉身回去。

黃珏，“我不是……我真的想剃頭發啊喂！”

可惜原主太能折騰，根本沒人信他的話，誰知道他會不會把頭皮削一塊，在冤枉誰欺負他了……這種損事正常人都不會做，原主卻極有可能。

沒見他的兩個奴隸都松口氣的樣子嗎？

黃珏還想再說，擡眼就見一對鼓鼓的豐胸在他眼前晃悠，吓得黃珏後退一步，差點落進河裏。

豐胸的主人滿臉含笑，“大地之神告訴你草木灰清洗髒污的辦法，有沒有告訴你怎麽清洗血漬？”

戰士狩獵都會受傷，回來後連同房子裏鋪用的獸皮都弄髒了。以前有泥污掩蓋，血漬滲在裏面還不明顯，現在把泥污清理幹淨了，那一片片的血迹看着就礙眼了。

黃珏頭搖的撥浪鼓似的，“沒，沒有，我還有事，先走了！”

狗攆似的帶着奴隸跑遠了。

——太尴尬了，回頭一定要想辦法讓部落裏的女人都穿上衣服，哪怕用樹葉圍一圈呢，也比這麽裸着好啊。

衆人疑惑的看着豐胸的主人，“你對他做了什麽？怎麽感覺他很怕你？”

豐胸的主人比她們還疑惑，“我哪有，我就是想問他一點事兒。難道你們不想把獸皮上的血漬洗幹淨？”

……

黃珏一口氣跑遠了，整個人大汗淋漓的跟從水裏撈出來似的，這才感覺到熱，不但熱，獸皮和麻布糊在身上，黏膩膩的難受。

擡手抹一把汗，再不改善，這日子都沒發過了。

悶着頭在樹底下坐了會，等着熱氣下去了，這才往回走，心裏琢磨着，今天晚上又該“做夢”了，夢到什麽好呢？天太熱了，先把硝石弄出來吧！

硝石又稱作消石，是土壤種的含氮有機物在細菌作用下分解氧化後形成的，析出來後覆在牆角地面形成地霜。

在沒發現硝石礦的情況下，黃珏決定先從地霜入手。

心裏琢磨好了方案，心情總算舒暢一些，溜達着回家，從石碗裏撈一個洗好的野果吃，一口下去，酸的五官都皺在一起。

但是總吃肉不補充粗纖維維生素，容易便秘，所以再酸也得吃。

又一口下去，嘴裏口水急速分泌，黃珏吸溜一口氣，嗯，今晚“做夢”的時候多夢到一些，把西紅柿給種出來！

“你怎麽吃這個？這種果子酸的很，能吃嗎？”

黃珏回頭，就見狩眉心輕擰的看着他。

黃珏牙都要被酸倒了，實在吃不下去，把剩下的半個果子放到一邊，揉着腮幫子問，“肉吃多了，換個口味。你怎麽來了？”

“秋說你要剃頭發？讓我來幫你。”

狩揚揚手中的骨匕，看着黃珏滿眼疑惑，“你真要剃掉頭發？現在把頭發剃掉，到了冬天可就冷了。”

黃珏毫不在意，“到了冬天再說，現在先把頭發剃了涼快涼快，每日裏被火烤着，我都要熱死了。”等到冬天了，他再做個夢，把帽子弄出來。

“你又不用燒草木灰，能烤到你？”狩搖搖頭，“你這身體，也該好好鍛煉鍛煉了。”身子這麽弱，怕冷又怕熱，這怎麽行。

“那也得等涼快了，現在我一動就一身的汗……你先幫我剃頭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