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說: Abo之今夜不設防 作者:十九姑娘 字數:2024 更新時間:2020-06-16 02:05:16
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可是我不甘!我不甘呀!
然而那些走馬燈的圖景呀,在下一瞬又被黑暗吞噬。連伸出去的手也看不見了,自己的肉體也看不見了。可是為什麼我還能思考?
因為我還活著呀!
因為我還活著呀,所以我還能看,還能聽,還能感受。
因為我還能感受,所以我必定醒來。
這次約摸是一個秋日的黃昏。
從落地窗可以看到遠處的群山,落滿了雪白的槐花,不經意以為已經到了嚴冬。
可是嚴冬終究還沒有到,我卻早已被不化的寒冰凍結,看不到破冰的希望。那麼冷,嚴寒早已將我包圍!
我不經意的瑟縮驚醒了身邊人。他有著很溫暖的笑容,很溫暖的眸。
「醒了嗎,白蘇?可有哪裡不舒服?」
我輕輕抿著唇,搖了搖頭。淡金色的碎發從額頭滑落到了枕頭上,在昏昏的日色中變得穠麗。
「餓了嗎?還是想喝水?」
我依舊只是搖了搖頭。
我的目光很悠遠,飄到了那彷彿落雪的槐花山上。
好美呀,真的很想去嗅一嗅槐花的清香。
聽說槐花蜜很好吃,我想用來烤魚肯定是不錯的。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央求母親做給我吃。
說到母親,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再見到她了。
坐在身邊的安克爾見我神情恍惚,難免露出了擔憂的神色。他欲起身找莉莉來,卻被我伸出的一隻冰冷的手安撫住了。
「安克爾,你怎麼不在學校啊,會被退學的。」
安克爾很驚訝,不知道我開口竟然說著這樣無關痛癢的話。
可是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呀!安克爾對我來說,比任何人都重要。
「因為…因為…」
被我突然問到的安克爾支支吾吾的垂下了腦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嘆息了一聲,扯出了些微的笑容,撫了撫安克爾同樣冰涼的手背,說:「你也有心事,不願跟我說嗎?」
「我有好多話,好多話是想要跟你說的!」
被我這麼一激,安克爾就情不自禁的打開了話匣子。從以前開始,他就是個滔滔不絕的人。
「可是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也不知道要怎麼和你說!他們都讓我不要再在你面前提起夏,可是關於夏的事情憋在我的心口,我真的很難受!」
「是嗎?」
安克爾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我卻只是輕輕的一笑,說道:「那你就給我說說看吧,我想聽你說話,說說那個,叫夏的人吧。」
我雲淡風輕的笑靨讓安克爾瞧得呆愣,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淡然,讓安克爾感到迷惑。
可是一旦安克爾的話匣子打開了,他是收不回去的。
「我復學之後回到了原來的寢室,戴維斯機器人告訴我,我必須一個住,因為我原來的室友夏申請了休學。」
「嗯。」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彷彿在聽別人的故事。而事實上,這也確實是別人的故事。
只是這個故事這樣的令人悲傷。
「我住進去後,在夏殘留的行李里,找到了一個日記晶元。」
「日記?」
這倒讓我有些好奇。
「啊,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呀!」
見我饒有興趣的瞧著自己,安克爾會錯了意的大搖其頭,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
獃獃傻傻的模樣惹得我噗嗤一笑,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是一個記錄了很多秘密的日記晶元……」
安克爾斂了方才的可愛模樣,幽幽的嘆息了一聲,垂下了腦袋。
「是什麼樣的秘密呢?」
我想人吶,多少都有些八卦因子。多少都會想知道一些別人的秘密。
我也是如此。
然而見我當真是被勾起了興趣,安克爾卻變得猶疑不定了。
「其實也沒什麼啦!」
被我問著的安克爾突然就不說了。他似乎是在逃避似的站起了身,扭頭就想要逃開。卻被我眼疾手快的扯住了他的校服衣擺。
「不說的話可不讓你走!」
我狡黠的對他眨了眨眼睛,語氣卻很認真。
安克爾扯不動我手中的衣擺,只得無奈的大大哀嘆了一聲,自己打自己嘴巴的說道:「都是我的大嘴巴!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不想跟你說了,你行行好放我走好不好?」
被他滑稽的模樣逗得掩嘴大笑的我故意刁難他的搖了搖頭,就是不鬆手。
「那,那我把日記晶元給你,要看不看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可別怪在我的頭上!」
我莞爾一笑,接過安克爾從荷包里掏出來的日記晶元。
這個安克爾真是個小壞蛋,明明說了想要告訴我,說到一半卻不再說了,分明就是在吊我的胃口,誘惑我自己看。
見我將晶元小心翼翼的插入到通訊器里,一串文字從通訊器中漂浮到了空中,安克爾吐了吐舌頭,溜之大吉。
還真是不負責任呢!要不要跟莉莉吐槽啊!
從黃昏到夜晚,也不過是一座山的距離。金烏從山頭落到了山腳,秋分已至,從此夜長夢多。
遠處的槐花山也陷入了沉沉的暗夜中,這厚重的顏色卻莫名的讓人覺得踏實。
我愜意的斜靠在床頭上,膝蓋上放著使用過度的通訊器。
日記看完了。
我的心情卻並沒有太多的波瀾。
我想既然夏已經不在了,那麼就不再有什麼還能波動我的情感。
愛也好恨也罷,通通都隨風而逝了。
以至於原諒這樣的事情,也變得可有可無。
我沒什麼需要原諒他的,也不需要他來原諒。
我將針管插入他的心臟的時候,我是真的恨著他;我心甘情願和他結成標記的時候,我是真的愛著他。
真的愛過也真的恨過,這樣就已經很足夠了。
這世上千千萬萬人,遇見愛的人的幾率是多少?遇見恨的人的幾率又是多少?又有幾人如我這般徹底的愛過也徹底的恨過?
已經很足夠了,不是嗎?
原諒什麼的,已經不需要了。
我也實在沒什麼好原諒和被原諒的。
可是我為什要流淚?
其實,一直到此時此刻,我都不後悔將針管插入他的心臟。一直到此時此刻,我也不能接受他的獨斷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