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言懷胎九個多月。

蕭東奎早在兩個星期前到了希列，他本來可以不用那麼早到的，但是軒轅殤看起來很擔心的樣子於是只好提早過來了。

他這次來希列只帶了藝書一個人，藝書總是說著想『阿爹』，這次蕭東奎過來他也想跟來，他雖然年紀小，但他從蕭東奎跟慕漣奕的對話里聽見了『去希列』的字眼，嚷嚷著要去。

慕漣奕要處理店鋪的事情就沒去了，一邊還可以照顧藝前，一人照顧一個剛好，畢竟藝前也很懂事，不像藝書比較會搗亂。

藝書看見若言很開心，一方面對突然漲大的肚子有些奇怪，好奇的戳了戳，「什麼？」他摸了摸肚子，「飽飽？」

「是孩子在裡頭哦。」若言對藝書毫無抵抗力，覺得實在可愛得不行，「過不久你就會看見了。」

藝書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又問，「痛痛嗎？」

「不痛哦。」

藝書點點頭，稍微有些安心。

若言閑來無事的就在亭子里畫畫，今天還有藝書坐在旁邊塗鴉。桌面上除了顏料以外還有懶散躺著的貓咪和在若言腳邊打轉的央央。

畫面很是和諧，但和諧的畫面沒一會兒就發生了變化。

「好痛痛痛痛痛痛！」

若言忽然捂住肚子喊痛，他感覺肚子里的軒轅瀟在試圖衝破肚皮出來，一陣一陣的疼痛。

貓咪被若言的聲音嚇到跳了起來，他站在桌子上盯著若言看，然後朝若言喵喵叫了幾聲，最後跳下桌子往外頭跑去。

藝書顯然也不知道若言怎麼了，他想起若言給自己解釋說孩子在裡頭，馬上想起慕漣奕偶爾會對好奇發問的哥哥解釋自己是怎麼來的，也跟著跑了出去，邊跑還邊嚷著，「痛痛！爹爹，阿爹痛痛……」

「笙允，你跟著藝書。」琥珀跟卿蝶很快的把若言扶起來，扶到後面的床上去，若言看見藝書跑了出去擔心他會不知道跑到哪兒，趕緊讓笙允跟著。

軒轅殤還在議事，但議事中途的時候貓咪忽然從窗口跳了進來，直接跳上軒轅殤的書案上對他喵喵叫。

「怎麼了？你怎麼會在這兒？」軒轅殤不喜歡貓咪，貓咪也不喜歡軒轅殤，但難得的看見貓咪跑了過來不禁有些好奇，「若言在哪？」

貓咪依然對他喵喵叫，然後跳上了窗戶回頭看軒轅殤想要讓他跟來。

軒轅殤看了底下的臣子一眼猶豫了一下才說，「今天就先這樣，有何事再議。」話畢，他就跟著貓咪過去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也許是貓咪沒事跑來，不過這一次姑且就相信貓咪一回。

一邊的藝書不知道蕭東奎在哪兒只好亂竄，笙允終於看不過眼把他一手撈了起來帶去，藝書看見蕭東奎的時候正好侍衛已經過來通知他了，宋太醫也正急急的趕過去，而通知軒轅殤的侍衛才剛到御書房就見皇上已經不在，聽臣子說皇上跟著貓咪先走了。

「我要死了……」若言實在太痛了，不過他這個痛倒也沒有三日毒發作的時候要來的痛，這種痛他還能忍。

央央就在床邊緊張的跳來跳去，它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感覺到若言似乎很難受不禁也緊張起來。

「娘娘沒事吧？」琥珀力氣大，剛剛就是他扶著若言過來，他不知道男子如何生子，也不曾有看過前列，此刻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軒轅殤是第一個到的人，他火速就來到若言身邊，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問他還好嗎也不對，若言一看就是不好的樣子，想了半天最後還是問了，「很難受嗎？」

「軒轅殤……」若言看見軒轅殤馬上嗚嗚哼哼的伸手要討抱，「疼……」

軒轅殤心疼得不得了，伸手擦去他額上的汗，一邊俯身吻了吻他的唇，「沒事的，會沒事的，等等蕭東奎很快會到的。」

才剛說完，蕭東奎跟宋太醫就趕來了，「我看看。」他走向若言，把了脈道，「請皇上在外頭等候，皇上不宜沾染穢氣。」

「若言又不是姑娘，朕怎麼不能在這兒？」軒轅殤想陪著若言，他擔心若言會害怕。

「屬下大膽勸一句，皇上還是在外等候吧。」花棱看見蕭東奎給自己使眼神也只好說。「這麼僵持下去會來不及的。」

「……」軒轅殤看了花棱一眼，再往裡頭看了一眼只好不情願的在外頭等候。

「蕭大哥，這太疼了，他會不會擠破我的肚子啊？」若言很疼，他幾乎是咬著牙問的，雖然之前偶爾也會疼，但沒有這一次的那麼痛，「我要痛暈了。」

「能暈了是最好。」蕭東奎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的，然後從旁邊拿起一盒東西，「皇上說這個對你很有效。」蕭東奎把很久以前軒轅殤讓宋太醫製作的紫迷離弄碎了放在帕子上讓他聞，先讓若言睡了再麻醉，不然麻醉的味道很難聞，還要聞上一會兒。

床的周圍也有幾株紫迷離，淡淡的幽香環繞整個寢室，若言腦袋有些昏昏漲漲，他果然不太喜歡這個味道，不過至少是香的。

聞了帕子上的紫迷離，很快的便陷入沉睡，外頭的軒轅殤聽見裡頭沒了聲音，一直很緊張的心情更加緊張，「若言怎麼了？」他無法進去，在外頭又看不見，只能讓琥珀進去看看再出來稟告。

太後娘娘知道消息後也過來了，她也候在外頭等待，看見軒轅殤那麼緊張也讓他別這麼擔心，畢竟有經驗的人也在裡頭，「哀家還是第一次看皇上如此緊張。」

「母後就別取笑皇兒了。」軒轅殤雖然嘴上這麼說著，神情依然是緊繃著的，他擔心若言會疼，若言經不起疼的，也不知道若言會不會很難受。

焦急的在外頭來回踱步，直到半個時辰後才聽見裡頭傳出了嬰兒的啼哭生，很響亮，響徹了整個寢室。

蕭東奎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笑著點了點頭，似乎挺滿意自己決定，他檢查了嬰兒沒什麼大礙，就讓候著的宮女接過嬰兒，然後趕緊替若言弄好接下來的事宜。

接過要帶去清理幹凈的嬰兒的幾個小宮女忍不住驚嘆一聲，難耐心中的雀躍，低聲討論了起來，「小皇子可真好看。」

「是啊，從未見過嬰兒如此好看。」

外頭的人聽見嬰兒的哭聲都愣了一下，軒轅殤是第一個大步走過去的人，不過還是被擋住了。

怒火還沒上，就聽裡頭的蕭東奎說道，「皇上稍安勿躁，此時比較有風險，要是皇上貿然闖進來耽誤了事情就不好了，皇上還是先看看小寶寶吧。」

聽聞，軒轅殤也不敢做些什麼，只好煩躁的走回太後身邊，很快的就看見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宮女抱著小嬰兒出來了，因為若言不是姑娘，不需要接生婆，清洗什麼也由宮女來弄。

「皇上，太後娘娘，您們看這是小皇子，兩個眼睛、鼻子、嘴巴，兩個耳朵對稱，十根手指頭、十根腳趾頭，有兩個球球，是個健康的小皇子。」宮女一邊讓他們看軒轅瀟一邊細數確認孩子是健康的，看著小寶寶也忍不住道，「小皇子真好看啊。」

軒轅殤有些猶豫到底抱不抱，思來想去想到若言曾經說自己不會抱孩子，於是便讓太後抱著了，他滿臉複雜的看著那孩子，孩子已經不哭了，微微睜著眼睛，有些獃滯的看來看去似乎也聚不到焦點。

太後熟練的抱著孩子，滿臉笑意，「皇上您看，這孩子跟若言剛出生的時候長得可像了。」太後看見遠處對小皇子很好奇的幾個小宮女，笑著讓她們也過來看，「過來看看吧。」

一得到許可，小宮女們興奮的湊了過來，跟軒轅殤請了安都圍著看剛出生的小皇子。

小嬰兒也許可以很常見，不過長得讓人讚歎的小嬰兒卻也不多見。

小宮女的聲音嘰嘰喳喳的說著小皇子的眼睛跟若言很像，鼻子跟軒轅殤很像之類的，大概不習慣聽見這麼多人說話的軒轅瀟扁著嘴，隨時會張嘴哇哇大哭。

軒轅殤看著跟若言這麼相像的人有些五味雜陳的，竟然有人跟自己的若言這麼像，他看著軒轅瀟半晌才道，「朕……朕來抱吧。」

話音剛落，原本張嘴要哭的軒轅瀟頓時把頭轉向軒轅殤，眼睛也看向他，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看得有些模糊，但還是努力往軒轅殤的方向掙了掙。

看見軒轅殤愣住，太後笑道，「他知道父皇在這兒呢，認得父皇的聲音。」

軒轅殤心裡的感覺更是微妙，他一邊照著太後說那樣輕輕抱過軒轅瀟，孩子很輕，軒轅殤有些不知所措的抱著他，懷裡的小東西不停的動來動去，感覺隨時一張嘴就哇哇大哭，軒轅殤必須好好的抱著他才不會把他摔下。這小傢伙好小好小一隻，軟軟的，不安分有點像若言，好神奇。

這是軒轅殤第一次有這種微妙的心情，這小傢伙，是朕與若言的結合體呢。

又等了一會兒，直到看見蕭東奎出現，軒轅殤這又快步走向他，「若言怎麼樣？」

「皇後娘娘很好，現在在休息。等到裡頭的花香味散去的時候大概就醒來了。」蕭東奎看軒轅殤抱著的孩子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挺好啊，基因不錯，又是個會禍害蒼生的面孔。」

大概已經習慣蕭東奎的說話方式也知道他沒有惡意，時不時就會調侃幾句的，軒轅殤也不在意道，「是啊，跟若言一樣。」說著，他急切想要進去看看若言，但抱著孩子有點兒不穩便把孩子交給太後抱著，自己一個健步走進去。

「記得讓皇後娘娘多休息，這幾日最好別下來走動，不要弄到他的傷口。」蕭東奎朝軒轅殤的背影喊了幾句，「那啥也不行！」

「朕知道了。」軒轅殤想著只想看見若言，話音未落人已經不見在轉角間。

裡頭只有幾個人在清理著現場，琥珀和卿蝶在給若言扇風、按按手臂的，若言還沒醒，不過看氣色倒也不錯的。軒轅殤鬆了一口氣，輕撫若言的頭髮，眼裡帶著一絲溺愛和心疼，「給娘娘熬碗湯來。」

「是。」卿蝶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阿爹……」

藝書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他剛剛因為蕭東奎要替若言動刀的關係擔心他會搗亂什麼的便讓笙允帶他去別處，於是笙允壞心眼的把藝書給帶到王爺府去，把軒轅蒼折騰了一番。

藝書是哭著過來的，他在王爺府的時候盯著軒轅蒼看，邊看邊搖頭，嘴裡直說『不是爹爹』之類的話，他大概是看軒轅蒼跟軒轅殤很像，但又不是軒轅殤，以為軒轅殤跟若言怎麼樣了開始大哭起來，一想到若言剛剛似乎很痛的樣子這一哭又停不下來了。

軒轅蒼忙安撫著他，閆子安也沒哄過小孩，一時之間都有些手忙腳亂的，哄了老半天才讓藝書明白自己是軒轅殤的皇弟而已。

這會兒一聽見皇子出生了，軒轅蒼又風風火火的抱著藝書直往這裡奔，藝書一下來就跑向後頭的寢室想要找若言，怎知他一進來就看見若言躺著的，竟然就紅了眼眶。

「阿爹死了嗎？」他這句話意外的說很清楚，他走向軒轅殤，眼淚就掉了下來，「阿爹……阿爹嗚……」他這一哭便是大哭起來，哭得軒轅殤也愣了，安撫道只是在睡覺罷了，最後還是蕭東奎聽見哭聲好好的跟他解釋了一番，還把他帶到剛出生的軒轅瀟面前讓他看這才甘願了。

軒轅殤有些好笑，果然小孩子就是天真爛漫。

他輕握住若言的手等待他醒來，不管若言什麼時候會醒來，他都會一直等下去，他希望若言睜開眼第一個會看見自己，軒轅殤知道至少自己會讓若言覺得安全。

太後隨後也進來了，沒一會兒，就如蕭東奎說的香味散去之後就醒來了。

「感覺怎麼樣？」軒轅殤看若言睜開眼睛了不禁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替若言在他背後墊高了枕頭讓他躺得舒服些

若言撐坐起來半躺著，他一醒來看見那麼多人有些錯愕，幾秒後才回答，「沒有，只是感覺如釋重負。」若言低頭看了又回到扁平的肚子一眼，雖然肚子的某個地方有些疼，不過還是可以忍耐的那種。

「孩子怎麼樣？」若言最想問的還是這個，然後就看見太後抱著孩子過來了。

「眉眼很像你。」太後笑容依然慈愛，她讓若言自己抱著，「很健康呢。」

若言有些欣喜的抱著看，軒轅瀟已經睡著了，但聽見若言的聲音又動了動，「軒轅殤！你看！」若言輕輕的戳他的臉頰，白裡透紅，「這臉蛋挺小的啊。」

「這不跟你一樣嗎？」軒轅殤還是對若言比較感興趣，手指在若言的臉龐上描繪著，「跟你一樣的眼睛，眉形跟你也很像。」

「鼻子嘴巴倒是像你。」若言笑得特別開心，他總算沒白費懷著那麼久，太好了，軒轅瀟的眼睛跟自己一樣，「眼睛跟你一樣的話真害怕。」

「朕的眼睛怎麼讓你害怕了？」

軒轅殤盯著他，但若言也不躲閃的看進他的眼裡，「你生氣的時候眼睛很可怕。」

「朕又不對你生氣。」

「你騙人。」

「朕……」

「阿爹！」一直被蕭東奎抱著的藝書忍不住打斷他們說話，雖然爹爹說不可以在人家說話的時候打斷，可是他還是忍不住了，「阿爹痛痛嗎？」

若言抬頭看是藝書便朝他笑，「不痛哦，一點都不痛。」

「是弟弟。」蕭東奎抱著他走向若言，示意若言抱著的孩子，「小寶寶在睡覺，所以藝書你不能大聲喊，會嚇到小寶寶的。」

藝書點點頭，豎起食指放在嘴巴表示明白。

（我的錯字有點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