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後，

「皇上，藥熬好了。」宮女把藥拿給軒轅殤，軒轅殤接過，點頭示意可以出去了。待人都走後，他關上門走到床邊，輕撫若言的臉，「吃藥了。」他柔聲說，然後動作溫柔的把若言扶了起來。

「嗯。」若言應了一聲，那絕美的臉蛋有些蒼白，他笑道，「你別把我當得了重病一樣。」

軒轅殤輕笑，「說什麼呢，朕是擔心你會難受。」他在若言唇上落下一吻，「吃了藥很快就會好了，你看，你是不是覺得好多了？」軒轅殤把藥湯湊近若言的嘴前，一口接一口的喂他。

「是啊，可我好想睡。」若言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點，他乖乖喝著，沒有再說些什麼。

軒轅殤一邊喂著，嘴角的笑意差點就掛不住了，笑容底下是苦澀是悲傷是痛苦是悲痛，若言的病，他比誰都了解。兩年前帶著他外出回來卻診出了病，是一種傳染病，無法治，壽命不超過五年。知道的時候軒轅殤一度快發瘋了，到處給若言找最好的大夫，無論如何都要治好若言。

但，他到處找了接近上百個大夫看過後都說了同樣的話，甚至在他國也找來了大夫也不行，但軒轅殤堅信，若言的病是可以治好的。

軒轅殤並沒有告訴若言得了什麼病，只是告訴他這病難治，要用上幾年的時間，不過肯定會好的。若言也不疑有他，定時吃著藥，一如以往那樣能下床走動時到處走，不能下床就說話，只是這幾個月來他下床的時間越來越少，到現在他已經一個多月沒下床走動了。

「軒轅殤，我覺得我腿好像沒什麼力氣。」若言喝下最後一口藥，「我沒事吧？」

軒轅殤把碗往旁邊一放，輕撫他的頭髮，「當然沒事，只是這藥我給你換過了另一種的，藥效就讓你別亂跑，乖乖躺著休息。」他把若言的被子拉好，「要不要吃些什麼？朕讓御膳房給你準備？」

若言搖頭，然後說，「等我好了後去賞花好不好？」若言喜滋滋的道，「帶上瀟瀟，就我們三人。」

軒轅殤點頭，語氣寵溺，「好，你想去哪就去哪。」

「咳！咳咳……」若言轉過頭忽然咳嗽起來，得了這怪病之後不時會激烈的咳嗽，不過咳一咳就沒事了。

「若言，沒事吧？還好嗎？」軒轅殤緊張的輕拍他的背，「朕讓太醫過來……」

「不用了，沒什麼大礙。」若言悄悄睨了手上的鮮血，然後把手藏在了被子底下，「不就咳嗽嘛，你緊張什麼呢，沒事了。」

軒轅殤盯著若言的臉看，似乎想看出什麼端倪，但若言依然笑著看自己，軒轅殤這才坐下，「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朕。」他慎重交代道。

「我能有什麼事。」若言哈哈笑了幾聲，感覺喉嚨有股血腥味湧上，他趕緊轉頭對軒轅殤道，「軒轅殤，我想看花，你能不能出去給我摘幾朵回來？我要最大最漂亮的。」

「花？」軒轅殤奇怪的挑眉。

「嗯。」若言點點頭，然後又說，「你先給我個吻再走。」

軒轅殤勾唇一笑，在若言的唇上輕吻了一下，吻下的同時，軒轅殤並沒有發現若言的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趁著軒轅殤快起來之際抹了一把臉。

「朕這就去給你摘最漂亮的。」說著，摸了摸若言的臉蛋就離開了。

若言一直看著軒轅殤離開後，猛地吐了一大片猩紅的血，他之前咳嗽的時候就開始咳血了，這事只有笙允知道，總是笙允給他清理血跡的。若言不讓笙允說出去，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

若言當然知道，這是他的身體他最清楚了，只是在剛剛吐了血後他才意識到，原來剩下不多壽命了呀……

笙允不知從哪裡過來，急急忙忙的，「若言，你怎麼吐了那麼多血，這不行了，必須告訴皇上！」

若言搖頭，「你幫我清理吧，謝謝你了。」

「不行！已經不能瞞了，我去告訴皇上。」

「笙允！」若言叫住了他，蒼白臉上的猩紅血跡格外刺眼，他扯了一抹笑，「放心吧，就這點血死不了呢。」

見笙允還想說什麼，若言打斷了他，「笙允啊，我想吃肉包子，你去弄幾個給我。軒轅殤不會那麼快回來的，先給我弄肉包子吧，不知道為什麼吐了血後就餓了。」

「你……」笙允有些氣，但又無可奈何，「你都這樣了還不告訴皇上！」

「……肉包子……」

「得了得了，我拿十個全塞你嘴裡！」笙允看了他一眼，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見狀，若言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已經在努力的忍耐了，胸口很痛，火辣辣的疼，「嘔！」他低頭又是吐了好些血，虛弱的躺在床上，他摸了摸唇，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下，他捨不得軒轅殤，他捨不得軒轅瀟，他害怕死亡，他很慌張，卻又不知如何是好，裝作沒事人的樣子晚上卻偷偷哭泣，不敢讓任何人發現。

再次的嘔吐後，他感覺到呼吸越來越急促，疼痛壓在胸口，彷彿隨時會炸開一樣，眼前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他難受得發出嗚咽，血腥味頓時充滿整個口腔，「軒轅殤，我愛你……」

人說，一個人死後最後喪失的是聽覺，若言似乎還可以聽見笙允回來時肉包子掉落在地的聲音，喊著皇上焦急的聲音，軒轅殤將近崩潰的叫著自己的名字，軒轅瀟哭著叫自己的聲音，好幾個太醫進進出出的聲音，還有好多好多人的聲音——

他最後聽見的，還是軒轅殤叫著自己別怕，會把自己救起的聲音……呵呵，軒轅殤真笨吶，人死了怎麼能救起呢，若言想叫他別難過，可是自己卻難過的要命，怎麼去安慰人呢？

他想抱抱軒轅殤，可他辦不到，他永遠的離開了軒轅殤，離開了大家的世界……

一年後，軒轅殤蹲在若言的墓碑前，他輕撫墓碑照上的人兒，嘴角微微上揚，「若言，春天了呢，朕帶幾朵最漂亮的花給你看了。」

「春天了，若言你看到了嗎？朕這裡遍地的花，你墓碑周圍也都是花呢，你喜歡嗎？一年了，瀟瀟長得很快，朝廷也一切安好，朕也沒那麼忙了，經常可以來看你呢。你可一切安好？」軒轅殤笑著笑著，淚珠滑落，一直在百姓天下前堅強的皇帝也落下了淚，

「若言，朕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