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叔叔，我媽咪為什麼今天又沒來接我，我想吃她做的飯了。」林晟扯扯唐廷的褲腰帶，小臉很傷心。

唐少爺咬緊牙關，慢慢地把他的手從自己褲子上剝開，「因為你吃的太多了，他們要掙錢。」

「可是我們家很有錢的。」

唐廷有些意外，「哦？是麼？你家有多少錢？」

「大概有這麼多。」小孩張開雙臂畫了一個大圈。

唐廷眉角一抽，「原來如此，那你每天吃的東西有多少？」

小孩兒沉默了，好像吃的是有點多，「那他們要什麼時候來接我？」

「等你長大。」

「那是什麼時候？」小孩扯住他的褲腰帶。

「等我說可以的時候，他們就會來了！」

「原來你把我爹地媽咪綁架了！」

「你給我滾去睡覺！！！！」

就這樣，唐家大少家裡就多了一個沒有名分卻被他爸當兒子帶的弟弟，唐正業很多次懇求他給自己一個做爸爸的機會，真誠到他一度以為他爸是在向一個五歲小孩求婚。

「叔叔，我要你抱我。」小林晟騰騰朝他跑過來，顏值高真的是一種罪。

「走開。」

「我要喝奶。」

「找焦叔。」

「叔叔，你理一下我嘛~」

「離我遠一點！」唐廷實在是受不了他的騷擾了，騰一下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道：「我跟我爸你到底要叫哪個做叔叔！」

剛打開家門的唐爸爸心裡哇涼，幾乎慟哭，「沒想到你連這種稱呼都要和我爭！」

「爸，你要點臉！」

「怎麼跟你爸說話呢！」

於是最後唐大少爺挨了頓批，別提多冤枉。

五歲的小林晟因為沒有戶口，沒有入成幼兒園。

六歲被唐爸爸一個港式蛋撻誘惑，成功成為唐家養子，唐爸爸老淚縱橫，為什麼不早說喜歡吃蛋撻，白白浪費兩百多天。

七歲被直接送進國小，老師很驚嘆於班上居然會有一個如此天仙的小朋友，笑著表示一定會對他多多關照。

唐廷一把把他塞進教室，逃之夭夭。

「老師，我可以去尿尿麼？」

老師滿面和善，「好的，要記得認路回來哦。」

「老師，你好漂亮啊。」

老師:「哎呀，哪裡有啦。」

「長得好像我的一個玩具。」

「什麼啊？是不是芭比娃娃？」

「變形金剛啊，最厲害的那一個！」

於是林晟小朋友再也沒有可以晚交作業的權利，而且心很壞的年輕女教師每天都會給小朋友加作業，全班同學都很煩他。

九歲林晟第一次參加學校舉辦的運撞球大賽，成功跑錯跑道，為隔壁班的真陽剛猛婦牛老師奪得年紀第一。

班導老師一笑而過，表揚了他的運動技巧與運球手法，之後讓他口頭做了一次深刻而動人的認錯報告。

「老師，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被終點牛老師的美貌吸引，跑錯了地方。」

老師推推眼鏡，鏡片反射出一道精光，「原來如此。」

於是第二天全班同學迎來了一次突擊測驗，不及格要請家長。

大家真的很煩他。

一周後。

老師打扮的光鮮亮麗，因為林晟小朋友的父親是唐氏集團的總經理啊，不到四十年輕有為妥妥的金龜婿，失去妻子這麼多年一定很空虛！

結果來的是滿臉不樂意的唐大少爺，為什麼這次居然能考不及格！而且還非要自己從學校趕來聽他老師訓話！

於是老師與唐廷都很不高興，林晟小朋友被罰抄錯題，回家被罰吃胡蘿蔔和生菜，早上也沒有豆漿可以喝。

好不容易上了國中，林晟終於覺得自己是大人了，於是滿世界地勾搭小姐姐，頂著一張清秀可人的臉，從小就頗有人緣的他收穫不少女同學的青睞。

同學A：「林晟，你的頭髮好好看啊，讓我做你女朋友吧。」

林晟：「不行，你長得太難看了。」

同學B：「林晟，我有一道題不會，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林晟：「好啊，選C，下一個。」

同學B：「我還什麼都沒問呢......」

同學C：「林晟，這個給你吃，讓我做你女朋友吧。」

林晟：「哇！非洲的牛肉幹......那個地方的牛身上有肉麼？假冒偽劣，快走開。」

唐大少爺對他四處拈花惹草之後又摧殘人家少女心的行為很看不慣，毅然決然向他爸彙報。可唐爸爸一直就很慣著他，這可是天降的妹妹兒子啊！

唐正業靠在老闆椅上憶起陳年往事不禁眼含熱淚，「你小姑原來也是這樣，到哪兒都有人追，從小後面的男生就沒斷過，當時我打人都打到手軟手抽筋，醫生說最好一個星期不要打球寫字。」

唐廷：「......你能不能給我做個好榜樣。」

「你就會欺負你弟，他怎麼說也是我們唐家的人了，你們要相親相愛，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就剩你們兩個了。」唐爸爸語重心長說著說著又要傷感，唐廷趕緊阻止了他，他爸在外面做什麼事都做的挺好的，就是一回家就容易變得纖細起來，不管什麼原因，只要一難受就能想起他媽和小姑，絮絮叨叨能說上半天，他趕緊扯開話題，說了個冷笑話：「他沒打算把我當哥哥。」

「那把你當什麼？」

大少爺喉頭哽咽：「......叔叔。」

可嬌慣對一個孩子來說，就像是一味香甜的毒藥，以前林晟好歹在家也會做些家務，幫著媽咪掃地，或者往草地里施肥，可來了這兒以後，地上連一根頭髮都會被盡職盡責事必躬親別人都少錢都雇不走的焦叔消滅得幹幹凈凈，不僅上學像郊遊，回家有好吃的，回房能打遊戲，而且想跟誰睡就跟誰睡。

沒錯，日子過得比正統大少爺還要富二代。

小孩被唐正業收養之後，跟著他睡了幾天，之後一個人就睡不著了，帶他去看兒童醫生也說是心理原因，對大人比較依賴，比較缺乏安全感。

唐爸爸以為他是太小就離開了親生父母，心靈脆弱，渴望得到家人給予的愛與保護，從唐廷一出生就沒法輸出的父愛瞬間爆發，覺得自己的小兒子實在是太可憐了，摸摸他的軟發，「別怕，以後小廷哥哥都會陪你睡覺的。」

「爸！」唐大少爺覺得頭頂被他爸劈了。

「我有時候會工作到很晚，小孩子要早睡，焦叔房間小，你就多帶帶他，有問題麼？」

「可我也要念書！」

「你就別念了，我不差那幾個獎狀。」從小到大就會往他手裡遞獎狀，也不知道窩進懷裡叫爸爸，一點都不可愛。

林晟晚上睡眠很不好，沒有人在旁邊的時候睡的很不安穩，會做噩夢，半夜驚醒。只是有人陪的時候這種狀況會緩解很多，能一覺睡到大天亮，甚至長大了還會打兩個小呼嚕。

「你都上高中了，不能總是跟我一起睡。」唐大少爺再也受不了一張床上擠著兩個大男人，大半夜連翻身都翻不動，一睜眼身上扒著個八爪魚，嚇得夜裡盜汗。

他板著臉嚴肅地拒絕，「而且我要工作。」

「沒事，我一點也不介意。」

「你他媽給老子出去！」大少爺拎著他的後衣領，直接踢出房間。

「小廷你說髒話！我要去告訴爸爸！」

大少爺鼻子里冷哼一聲，怕你，「你去啊，男人說髒話他也能管的著？」

於是晚上，大少爺正在房裡看著文件，被管家叫到客廳，他爸一本正經坐在沙發上，不苟言笑神情嚴肅，面前還擺著一大塊黑森林草莓蛋糕，目光幽幽，大概是與甜品有著宿世仇恨。

「爸，你叫我？」

唐正業手抵著嘴咳了兩聲，「聽說你說髒話了。」

唐廷身子抖了一下，不可思議道：「這你也要管？」

「你是我兒子，我當然要管。」接著唐爸爸列舉了八十八條說髒話對青少年成長的不利之處，順便宣傳了一下適時對父母表現出愛意與依賴也是一個好孩子所要做的。

唐廷強調，「我已經二十三了。」

唐爸爸怒拍桌，「對啊！都這麼大了，怎麼連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都不懂！」

唐廷：「......」

林晟在一旁一臉得意，然後喜滋滋地問唐正業：「我們可以開始吃蛋糕了麼？」

唐正業鄭重點頭，「你哥哥的認錯態度不錯，值得慶祝，吃吧。」

唐廷只覺得自從林晟來了之後，他爸也越活越年輕了，換做以前，他跟他爸怎麼可能出現今天這種對話，都年近五十了，心理卻再向林晟靠攏，唐廷無奈地笑了笑，「你們吃吧，我繼續工作了。」

唐爸爸達到取悅小兒子的目的，揮揮手很爽快讓他走了。

只是當天晚上，唐廷真的拒絕再與他同榻而眠。

林晟面對著門板，灰頭土臉地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