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犯了重大錯誤的唐大少為了自己的老臉，只好繼續裝嚴肅命令小孩兒去刷牙，內心奔過一萬匹草泥馬。

可是被窩裡暖呼呼的，林晟怎麼也不願去，扭著身子躲著他的踹被子攻擊，「你不要再動了我沒穿褲子！」

這句話彷彿定身咒一般，令家長唐少爺收回了魔腳，覺得自己的心臟實在是不夠強大，旁邊這個小孩兒隨便說點什麼就要情難自禁，簡直是給真攻界丟人。

「穿上褲子，不要著涼。」小孩兒不動彈，唐少爺只好坐起來給他在被窩裡找不知道被他自己踢到哪裡去的褲子，看來自己就只有保姆能做的比較順手了。可惜床上哪裡都沒有，又不能讓他光大腿睡覺，唐廷只好下床，在冷空氣中搓了搓手臂，給他在衣櫃里又找出一條扔給他，被窩裡的熱氣都散了，躺回去的時候被凍得倒抽氣。

林晟覺得自己心上熱乎乎的，扯著他的衣角，「小廷......」

「還有什麼事？」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這樣的煩人精啊？」

唐廷覺得這句話可是把他們兩個人都給罵了，一轉頭，小孩兒一臉認真的看著他，難得從他眼裡看到求知慾。

他思索了很久，要追溯這段情感的源頭，那大概就是，「我發現抱著你睡覺挺舒服的。」從多年前林晟強行鑽他被子的時候開始事情的發展就越來越不妙，與其說是有什麼原因，到不如說是沒有知覺的自然而然，只是覺得懷裡摟著個小暖爐睡覺很窩心，白天也能罵一罵揍一揍，有點像個小寵物，可是很叛逆，還經常把自己氣得不行，而本人還沒自覺。雖然美好的回憶沒有多少，可眼睛裡偏偏只有這一個人，永遠都帶著笑，活潑的樣子，外人相處久了也能發現，他真的很耀眼，是那種幹凈清澈的顏色。

尤其是那雙眼睛，只要被盯著看，他就總是很想把什麼都給他，只不過林晟很少有心情一直看著他。

林小晟很委屈，揪著被單，「你就把我當個抱枕啊。」

「在你什麼都沒回覆我的時候，我也只能把你當個抱枕。」唐廷悄悄越過兩條被子的分界線，輕輕捏住了小孩細長的手指，滑向掌心，將他整隻手包裹，緩緩閉了閉眼，再睜開，「我不指望現在這種情況你能接受，可是不管你是什麼決定，不要躲著我，好不好？」唐廷朝他笑了一下，卻有些勉強，「你不是總說沒有我睡不著麼？其實我每次聽了都很高興，至少你不會那麼快離開我。」可是他今天做的事，估計是加快了這個日子的到來。

林晟思考了一陣，認真地問：「你要把我送到哪裡去啊？」

「什麼？」唐大少爺表情瞬間僵硬，覺得兩個人邏輯又不通了，表個白頻道也能串線？

他真的是太累了，重重地合上眼，「那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媽的老子心都涼透了，也許身處一個國家卻依舊覺得語言不通就是他們最大的阻礙。

「廷廷。」小孩兒拿指尖點點他。

「怎麼了？」有氣無力地睜眼。

「我還沒刷牙。」

「......所以呢？你還要我幫你刷？」

身邊一陣窸窣，接著自己的被窩裡鑽進來一個小東西，從擁擠的空間里扯著他的手臂往上爬，唐廷微微抿緊唇瓣，心跳得很快。

冬天的被子太厚了，林晟拱了很久才重獲那一點點光明，正對著那雙帶著些許期待與懇求的眼睛，咧出一個笑，「果然還是兩個人睡暖和。」

「晟晟，你不能跟我睡在一起。」那雙眼睛依舊緊盯著他，情緒盡數外泄，告訴他，他在等待一個真正能稱得上答案的回答。

「那這樣呢？」小孩兒揚起脖子學著他的樣子在他嘴裡席捲一遭，笑嘻嘻，「我還沒刷牙，嫌不嫌棄。」

也許就算被放置了很久，只要藏在心裡的那束煙花沒有被遺忘，遲早也是會炸開的。得到了最甜蜜，最有力的鼓勵，唐廷摟住小孩兒的腰，翻了個身，再次吻了下去，舔舐傷口一般吸吮著他的唇瓣，「怎麼可能。」

夜裡，有兩個人，眼神與星星一般閃亮，林晟咬著下唇暈乎了半天，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此事事關重大，他狠狠掐了一下摟著他的大少爺的手臂。

「做什麼？」唐廷摸著手臂，一頭霧水。

「我有一個問題，如果我們在一起了，那......」小孩兒面色凝重，眉頭緊皺，欲言又止，大少爺以為他是要說被唐正業知道了會怎麼樣，正想安慰他沒事，自己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結果旁邊鄭重傳來一句，「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吃青椒和胡蘿蔔了？」

唐少爺額角三根黑線，「......不行。」

「那冬天一個星期洗一次澡呢？」

「不行。」

「那去冰上釣魚總行了吧！」

「不行！」

「那我到底為什麼要跟你變成這種說出去會被亂棍打死的關係啊！」林晟同學覺得自己就是倒貼的！明明就是他先喜歡自己的，為什麼自己還要被管！誰被告白誰老大的萬能定律怎麼不通了呢！

大少爺眼底精光一閃，林小晟最終如願以償地挨揍了，安安分分跑去刷牙，安安心心被摟著睡覺，夢裡自己稱霸了天下，將暴力的唐少爺踩在腳下並向全天下宣布自己征服了魔頭，而旁邊唐少爺也做著同樣的夢，但他是真的收穫了一個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