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車開得極快。

一路疾馳，像飛梭的魚，遊走的電，在車水馬龍之中穿梭，危險又刺激。

淮安從來沒有坐過這麼快的車，他就像溫室里倍受呵護的小美人魚，從未見過大海的風浪，然而此刻，他卻感受到了耳邊呼嘯的風，和刀刮在臉上一樣的疼痛。

等到了地方，他整個人都傻了似的。

被人從機車後座拎下來，那人一鬆手他整個就往下滑，沒了骨頭一樣，腿肚子都在發顫。

那人把他扶起來，他還一臉懵找不到狀態，傻傻地結巴，「誒…誒？我、我的帽子…帽子嘞？」

一摸頭髮都蓬鬆得像是要飛起來一樣，頭皮發麻，但淮安還是感覺到自己的帽子沒有乖乖在腦袋上待著，那可是爸爸給他買的呢…

「在這，你的娃娃帽。」帶著頭盔的人變戲法似的從兜里掏出淮安的小帽子。

「哦…謝、謝謝，」淮安麻木地接過帽子，正正戴上，整理好了之後，他好像才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一切，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似的。

之前他怕那些人仗著人多再欺負段燕北一個，就乖乖跟他們走了，走了沒多遠，看見路邊一個靠在摩托旁等候的人，這些人都叫他大哥，然後……淮安莫名其妙地，被這位大哥一句話都不說直接拉上了後座，一路飆車到了這裡。

淮安對上頭盔里露出來的那雙深邃凌厲的眼睛，被一嚇，哆哆嗦嗦地開始掏自己的口袋，「大、大哥…我把錢…錢都給你，你、你別打我…或者你、你要綁架我，你先別綁我…我給我父親打電話，我、我父親很有錢的，我爸爸也很有錢，家裡的錢都在我爸爸那裡管著…我、我哥哥在打工，他也有錢的，我給他們打電話，求、求求你別撕票……」

他自己個兒在那結結巴巴地說一大堆，慫了吧唧地用雙手捧著把手機和幾百塊錢小心翼翼地遞到這位大哥面前，絲毫沒注意到大哥那戲謔的眼神。

「慫貨。」

那人笑罵了一句，然後摘下頭盔，戳著淮安的腦門繼續道，「我什麼都還沒說，你就自報家門，把家底都掏幹凈了？要綁架你勒索錢財還真是容易。」

小淮安盯著他看，有一瞬間失了神。

這個男人……長得好壞。

笑起來更壞，眼底藏得很深，嘴角卻透著股邪氣，明明是張陰沉的臉，卻散發著野性的氣息，五官輪廓都無可挑剔。

要不是他笑了，淮安還真以為，他看見了少年時的父親。

「嗯？」

楚河收斂了笑意，輕輕拍了兩下淮安的臉，眼神突然變得有些鋒銳，「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我臉上有花？還是寫了什麼字？」

「有…」淮安無意識道，他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但概括起來，就只有一句話，「你長得好帥，比我的哥哥們都要好看呢…」

楚河，「……」

「嘴倒是甜。」楚河笑了笑，氣氛頓時又變得輕鬆起來。

他們進入了市區內，楚河把車停在公路邊，陽光很烈，卻因為頭頂巨大的虹橋阻擋，為他們留下一片蔭蔽之處。

近處是海，海面波光粼粼，金色的陽光在波動的海面上張揚肆意，涼爽的風裹挾著淡鹹的濕氣。

楚河靠在欄桿上，風吹得衣衫和頭髮凌亂，他卻悠閑地享受，「小矮子，知道我是誰嗎？」

「誒？…知、知道，你是大哥。」淮安跟過去，在離他幾步遠的距離內站定，小手扯著衣角，模樣乖得不像話。

他一臉認真地回答這個問題，卻蠢萌得讓人忍不住發笑。

「…要不是你告訴我你已經成年了，我還真有可能以為這是哪來的還在吃奶的國小生哈哈哈…蠢得這麼厲害…」楚河肆意嘲笑，笑得肩膀都在抖動。

淮安扯自己的衣角扯得更緊，然而這個人嘲笑他還罵他，他卻一點也不生氣，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他想了想來了句，「我不是國小生了，但我還在喝牛奶…」

「行行，」楚河算是看清他眼前站得是個什麼人了，完完全全就是個小屁孩，絕對屬於被人賣了還屁顛屁顛給人家數錢的哪一種。

楚河站在淮安面前，雙手撐著膝蓋蹲了蹲，方便和小矮子對視。

他挑挑眉，嗓音沉了沉道，「不是說好了中午在你學校門口等我的嗎，為什麼忽然毀約？嗯？…安安不是寶寶。」

淮安愣了愣，頓時一股巨大的驚喜湧上心頭，嘴角都咧開，「你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