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昨天一整晚沒睡好覺，第二天早上起來對著鏡子，從中照出了一張苦逼熬夜臉，眼底的青黑色就是最好的證明。

昨晚噩夢連連，就連平常覺得最嚴重的考試掛科在噩夢裡也算不上什麼。

難道還有比親眼看著沈君意那王八蛋被人一棒子打暈在地，過了兩秒又活奔亂跳到他面前委屈地說出「老婆你不要我了嗎」更恐怖的畫面嗎？

這一天天的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有這時間還不如寫幾套卷子來的實在。

樓下的鄭翡等了半天，差點忍不住對著呼叫鎖按鈴的時候才終於見到了謝韞。

兩人見面第一句，問的就是：「早飯吃什麼？」

謝韞按了按太陽穴：「隨便。」

出了小區右拐進大馬路，街邊就有幾個賣早飯的小吃攤，兩人通常為了節省去學校食堂的時間，要麼是買完直接邊走邊吃，要麼是進了教室坐在位子上邊啃書邊吃。

一中的節約時間觀念在重點班學生的腦子裡已然形成了良好的習慣，既然浪費一分鐘是浪費，那一秒同樣也是。

謝韞站在攤位旁捧著熱乎的雞蛋灌餅吹了吹。

鄭翡排在謝韞後面此時還在等餅出爐，閑著的時間他沒忘記與發小分享八卦。

「你知道我昨天回來看見誰了嗎？」鄭翡看了眼對方，說得神秘兮兮。

謝韞嘴裡還有剛咬下的一口餅，聞言挑眉。

但直覺告訴他對方接下來准沒好話。

「是沈君意！」鄭翡壓低聲音，末了還補上一句：「他騎著腳踏車『唰』的一下就從我身側過去了。」

謝韞眼皮跳了跳：「你看錯了吧。」

「是吧，其實我也覺得是我看錯了。」鄭翡把錢付給攤位老闆娘，順手接過謝韞同款雞蛋灌餅，「沈爹和我們又不順路。」

「不順路？」

謝韞愣了愣，不順路還騎車送他回去？

昨天沈君意那天一系列連貫性的舉動就好像在無聲告訴對方自己沒有好幾十百遍是不會有那麼熟悉。

鄭翡沒注意到謝韞的表情，自顧自地說：「沈爹家賊有錢，聽說學校圖書館就是他媽公司資助的，不然你以為就沈爹那成績和動不動就打架的情況校方會沒有任何作為？」

「.........」

「不過二班留堂的人說不止一次看見他經常在放學一段時間後重新回來，門口還有專車來接他回去。」

「......哦。」

謝韞面上淡然，內心卻激起了半大的水花。

沈君意那輛七八成新的腳踏車晃過腦海，謝韞沒由來地忽然有了一個未被證實的想法。

但......那也太荒謬了。

謝韞本來就不是好事的性格，除了偶爾解決生理現象時會走出班級，其餘時間都只呆在位子上。一班是各個年級的重點班，學生講究的是自律。別人在閑聊玩鬧的空隙他們卻在認真地預習和複習。

所以有些人根本看不慣重點班裡的學霸，背地裡說人家自命清高，讀書讀傻的一群書獃子。反之，重點班的同學對那些人也沒什麼好臉色。

「謝韞，外面有人找。」

一班坐門邊上位置的小眼鏡轉頭朝教室喊。

謝韞還在解題，抬頭看了眼外邊。

聞北誠和楊輝兩人杵在門口，見他看過來還揮了揮手。

謝韞比較怕他們脫口而出地喊他嫂子。頂著班裡無數道莫名及好奇的目光，謝韞起身，一副視死如歸地樣子出了教室。

聞北誠比楊輝看上去更好說話，謝韞心說自己才不是記仇。

「嫂子......」聞北誠話沒說完，謝韞就叫了一聲。

「啊。」

楊輝被他嚇了一跳，面露不善地捂了耳朵：「你他媽突然叫什麼！」他心裡怨著呢，沈哥失憶把周圍人忘了就忘了，他楊輝沒話說。可憑什麼單單記住了眼前這種一看就弱不禁風不抗揍的弱雞。

謝韞往聞北誠身邊靠了靠，他現在能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下一秒對方就要掄起拳頭上來揍他了。

「你給我收一收脾氣。」聞北誠把謝韞從旁邊拎出來，「沈哥前面說什麼你忘了？」他說完，又朝謝韞抱歉的笑笑：「他嘴笨不會說話，嫂...恩...謝韞，沈哥在對面的教師廁所門口等你。」

謝韞瞧了瞧這架勢：......你們真的不是要揍我嗎？

眾所周知，教師洗手間使用頻率比學生的低，裡面還會有清潔的阿姨頻繁更換清新劑，那環境和學生的簡直不能比。

最主要一點——人少。

謝韞喉結滾了滾，跟在兩人後面去了與教學樓同一層相連的教師辦公樓。

聞北誠兩人把謝韞送到辦公樓，沒一起進，謝韞看了眼前面空蕩的走廊，頓時頭皮發麻，眼下沒了退路只好往前走。

在心裡把沈君意罵了無數遍，有事說事，偏偏又挑了個有氣味的地方找他。洗手間門開著，謝韞還沒靠近就聞到股煙味，他不習慣地揉了揉鼻子。

沈君意應該注意到了門口的動靜，把煙滅在了水槽。謝韞沒敢走近，也不知道是裡面本來就有教師殘留下來的煙味，還是混合了沈君意剛抽的那根煙，反正哪兒哪兒都臭得要命，謝韞差點沒忍住。

沈君意洗了手出來，見到謝韞眼睛亮了亮，縱然只有一瞬，仍是被後者捕捉到了。

「老婆。」

「那個，我們能打個商量嗎？」謝韞撓頭。

他很想瘋狂搖晃對方的肩膀，你能不能清醒點，我們連兄弟都不是又怎麼會是…會是情侶！

「？」

謝韞深深呼出一口氣，他甚至感覺自己肺里全是煙味：「你能不能...就是別用這個詞叫我。」

沈君意沒說話，想了想，問：「老婆？」

「恩。」謝韞以為對方重新喊了遍是在向他確認的意思。

結果沈君意卻是因為得到對方的回應而竊喜。

沈君意垂在身側的右手食指與拇指蹭了蹭，「謝韞？」

謝韞沒注意到對方的小動作：「對。」

反正不管你怎麼叫別再喊出那兩個詞就是了。

沈君意彎唇，沒想到謝韞是這麼害羞的性格。

他故意說：「醫生讓我去複診。」

謝韞眼睛盯著地面：「哦。」

沈君意看著對方細長的眼睫，心裡直犯癢。

「約了今天下午。」他幾次想抬手摸摸謝韞的眼睫，終是忍住了，改為摟住對方的肩，沈君意心跳得有些快：「今天沒有自習，你陪我一起。」

謝韞聞了一鼻子的煙味。

我他媽陪你去個大頭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