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逆流上頭的感覺很不好受。床架被頂到松垮，木製板的聲音格外刺耳。

但豹宗渾然不知。

藥膏被擠出來，傷口再次裂開，糖漿一遍遍求饒。今天豹宗想看著他的臉做，於是糖漿全程都是和豹宗面對面的。糖漿疼到斗膽抓住豹宗的臂膀，在混亂顛簸里好不容易找到一點平衡。

夜深鳥鳴。豹宗舒服地低吼，他再次化形成功。豹宗看著自己健碩的獸型，心情不錯地舔弄著糖漿的淚痕。難得豹宗想和娃娃好好玩玩，可奈何糖漿早以昏迷過去。

「切！麻煩！」豹宗覺得無趣。他一巴掌拍響糖漿的屁股，「主人都化形了，你還敢睡？」

「……」糖漿沒有應答。

豹宗露出自己的爪子，又是狠狠拍了一巴掌，這次糖漿的臀部掛上了血絲。豹宗以為這樣的痛覺應該可以讓眼前這個娃娃醒過來。但是糖漿給他的依舊是死人般的沉默。

豹宗很煩。

第二天早，豹宗恢復人形。洗漱，上大堂，處理今天的事務。

小生噠噠跑，忙前忙後把豹宗的東西收拾好。給豹宗送早點的空擋，小生小心翼翼地問：「大人，要不要給糖漿請大夫？」

「嗯？」豹宗正在看一篇江湖盜賊的通報。

小生急忙解釋：「今兒早我看了看糖漿的情況，他傷的不輕啊……」

豹宗沒空管這些雜事：「內務的事情交給管家去處理。沒事別再來打擾我。」

「是！是大人！」

小生退下，把豹宗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傳達給管家先生。

管家先生也是極忙的。豹宗的府上府下家大業大，單單是財務上的帳都有他忙的。管家先生不想管。

小生急了，他害怕出人命，昨晚他可是整晚守著豹大人的主卧！那種想叫又叫不出來的沙啞！他知道裡面的糖漿有多慘！

「先生，糖漿不是普通的娃娃。那可是讓大人化形成功的人啊。」

管家先生停筆，他扶起鏡框，露出不亞於豹宗的豹眼，看向糖漿：「他有功，送他去治療。」

小生欣喜：「是！先生！」

小生一路小跑，他挨件挨件數著自己的日常工作。算是做完了任務，現在當務之急便是帶糖漿請看大夫！

「糖漿！你有救了！」小生大家主卧。他以為糖漿會躺著床上休息，但事實上，主卧里空空如也，有是只是豹宗充滿佔有欲的氣味和腥鐵的血氣味……

糖漿感覺自己掉進海里，身上每一寸皮膚都被灼燒地生疼。海水漫灌到鼻腔，他無法呼吸。

「嗯——啊啊！」

「糖漿！你終於醒了！」

「夢——夢夢？」

夢夢把糖漿眼前的藥水擦幹，讓糖漿看得清。

糖漿艱難地趴在浴桶沿邊上，他看著水霧繚繞的房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夢夢，我們這是在哪裡？」

夢夢倒了顆藥丸塞到糖漿的嘴裡：「在醫館。你先別說話。這是大夫開的藥，可以潤嗓子的。你看看你現在的嗓音，被豹宗那個禽獸！」

「我——豹大人！」

夢夢看糖漿忙著辯解，他很頭疼，豹宗明明是個暴君，不知道糖漿為什麼還要將就著他。夢夢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說他。可是你看看，這一身傷。才兩天他就逼得你不得不來藥浴。對了！藥浴還是我帶你來的。我猜豹宗那個混蛋根本沒有想到給你治療！」

糖漿無力反駁，只得默默低下頭。

中央大街上的大夫遠近聞名。藥全部是大夫的獨家秘方。傷的淺的人拿兩幅藥回去自己煎熬了喝，不過幾天就可以痊癒。像糖漿這樣傷的重的。大夫見得情況多了。於是，在糖漿踏進藥館第一步，大夫就已經想好了方子。

等糖漿醒來，已經到了晚上燈火通明的時候。

大夫巡查在藥館裡藥浴的病人，正好到糖漿這屋。

大夫問：「有沒有再流血？」

糖漿靦腆地搖頭。

大夫給夢夢寫了條單子，嘴上囑咐著：「今天做的藥浴不過是暫時的止血化瘀。這位小兄弟的盆骨受到了比較嚴重的打擊，我建議你們這兩天先緩緩夜間行動。他還需要再泡兩天。對了，這是行房用到的藥膏。原材料從梵城運過來的。有不錯的潤滑作用。如果下次不想受傷，建議你們最好做好事前準備。」

夢夢聽地一愣一愣的，他接過大夫的藥方。

大夫問：「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有沒有什麼問題？」

糖漿含著藥丸說不出來話，他連連搖頭。

夢夢一時也沒有想到什麼問題。大夫確認無誤後就去檢查隔壁家的病人了。

夢夢還停留在大夫的話里：「什麼？什麼最近不要行房？糖漿，大夫以為我們兩個是！」

「咚！」

「糖漿！」

夢夢正說著，突然來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話。夢夢下意識拔刀，攔住來人！

來人是小生，「夢——夢督！您怎麼在這裡？！夢督！我是自己人！豹大人派我來給糖漿治病的！」

夢夢看來人有三分眼熟，他收起佩刀，咀嚼著小生剛剛的話：「你說大人要你來給糖漿治病？」他可不信豹宗有這樣的好心。

當然不是豹宗要他來的。小生只不過怕糖漿死了，一時半會找不到一個可以讓豹大人化形的人，豹大人憋久了，到時候豹府上下都會一起爆炸！

小生道：「是……是的，大人叫我來看看……」

夢夢將信將疑，他說：「大夫說糖漿這幾天要好好休息。大人那邊你知道怎麼做吧。」

夢夢的佩刀和氣壓沉沉砸在小生肩膀上，小生後背夾汗，直覺生冷，他顫顫地說：「小……小的明白！」

又是夜色。豹宗合上通報。最近大陸上爆發的盜賊匪患事件越來越多，豹宗在想是時候給自己的貨物配上鏢師了。

豹宗拿出鏢師錄，想來想去，最後選擇相信白虎一族。豹宗起草了一份邀請函。

筆落的時候，夜鶯響起。

「來人！」

「小的在！」

「現在是幾時？」豹宗揉揉眼睛，坐久了腰酸，豹宗想讓那個娃娃幫他揉揉了。

小生回：「回大人，現在是亥時。」

「這般晚了？」豹宗看著窗外，的確明月高掛。「回主卧，我要洗漱。叫那個娃娃過來。」

小生一聽就後怕，他怯怯地回豹宗的話：「大人……管家大人讓糖漿去治療了。他還在醫館泡藥浴……」

「啊？什麼？」豹宗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有等別人的一人。這是他的作風嗎？不！他不可能將就！

豹宗說：「你，去叫其他的娃娃過來。手腳快的。給我揉揉肩。」

「是！大人！」小生總算歇了一口氣，豹宗能換人，對大家都好！

補充:亥時（晚12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