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暗門下方的空間很大，積灰也不是很多，看來是常常使用，小路兩旁堆積著不少雜物，殷閻拿著手電筒筒四下打量著，隨著空氣流動揚起的灰塵令人喉頭髮癢。

「下來吧喬先生。」

「我不，我恐高。」

殷閻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空間，撐死半米距離。

「沒事，來，我接著你。」

「那你接住了…」

殷閻接的很穩，喬允安正撞在了他懷裡，確認平穩之後才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嗅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

殷閻也是一驚，感覺心跳都漏了半拍，懷裡的人有些瘦小，抱著他就像揉進了骨子裡，一雙手扶在他背上半晌才有了動作，去安撫的輕輕拍了拍他腦袋。

「乖，鬆手了。」

喬允安非但沒撒手，反而抱住他的腰肢更緊，抬起頭來笑吟吟的說道，「你身上真暖和。」

「…喬允安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

要知道喬先生雖然就是有膽子敢造次，但也是個特別懂得見好就收的，又穩又皮，迅速撒開了手。

「你看那邊有頂帽子！」

殷閻短暫的打消了想揍他一頓的念頭，順著手電筒筒的燈光走向不遠處的角落。

一頂黑色的小禮帽，殷閻覺得眼熟，今天果馨出門時戴的是個深藍色的蝴蝶結，這禮帽…

「是陳小姐的朋友？」喬允安問道。

「好像是。」

「她叫什麼名字？」

「楊舒彤。」

「有意思了。」

「恩？」

「你看啊，身手更好的陳小姐沒能留下線索，反而是這位普普通通的楊小姐留下了禮帽，而且一看就是刻意留下的。」

「怎麼說？」

「禮帽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如果這東西是不小心掉了的話，那直接就被發現了啊，而且放在這麼偏僻的位置，肯定是刻意被留下的…哎，趕緊找吧，應該就在附近。」

下面的空間狹小，距離暗門不遠就發現了這樣重要的線索，殷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一抬手抓住了正往前走的喬允安的手腕。

「幹嘛？」

「後面跟好。」

喬允安順勢就握緊了殷閻的手。

那隻手和他想像中的差不太多，修長而骨節分明，十分有力度，一種心安和滿足感油然而生，不由得抓得更緊了些。

殷閻只是覺得他害怕，並沒有多想，從舞台到後台的距離並不算長，但彎路很多，手中的手電筒筒已經有些發燙了，落腳的每一步都能清晰的聽到鞋底與地面細沙摩擦的輕微聲響。

靜謐中帶著獨屬於地下的陰涼和潮氣。

殷閻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對喬允安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後者瞭然，直接關掉了手電筒筒放進口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屏住呼吸。

隨後不到十秒鐘，殷閻便將他的手拿了下來，並且比劃了一個數字。

六。

這是六個人的意思？

喬允安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已經被殷閻按進了走廊一側的雜物堆里，一呼一吸之間灰塵抓著人的嗓子，一個沒忍住就咳嗽了出來。

「我…」

「沒事，藏好了。」

喬允安拚命點頭。

在狹小的空間里動手本身就不是一件佔便宜的事，殷閻順手從雜物中抽出來了個破損的凳子，不由分說的砸向背後要偷襲的人。

一聲悶響之後，耳邊再沒了寧靜，拳打腳踢，手邊兒有什麼就用什麼，殷閻也不挑剔，木棍，換下來的裝飾燈泡砰砰砰的砸碎了好幾個，或是費力的躲閃攻擊，或是在黑暗之中抓到破綻，揪住人腦袋就往牆上撞，或是借力打力，或是直接拿敵人當了人肉盾牌。

喬允安聽著簡直要哭出來，也不嫌棄這裡髒亂差了，下意識就扯了扯身邊的粗麻物件，希望把自己遮擋的更嚴實一些，可拽了半天愣是沒拽動，用手指一戳，還軟綿綿的，像是個…

人！

「殷閻我找到——」

兩聲悶響，緊跟著是木棍掉落，撞擊著地面，喬允安能分辨出來其中一聲大概是倒地的聲響，至於另一聲…

他連忙打開了手電筒筒，正看見殷閻揉著自己的手臂。

「你受傷了？」

「沒事，先找繩子。」

「好好好。」

六個暈倒在地上的混子不多久便被捆了個結實，殷閻這才安心的去打開麻袋。

陳果馨還在昏迷著，小臉都粘了灰，殷閻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給她擦拭幹凈。

另一個便是楊小姐，殷閻舔了舔唇角，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冷聲道，「起來，別裝了。」

楊小姐還沒動靜，直到她聽到幾聲脆響，才認命的睜開了眼睛。

「我…對不起，我也是被逼的，我不想這樣的。」

「誰逼的？」

喬允安在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土。

「我爹…我爹好像有把柄在別人手裡…他就說讓我把果馨帶到這裡來看魔術作秀，其他的…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那你總應該知道陳果馨是什麼身份吧？」

楊舒彤點著頭，已經開始小聲抽泣了，殷閻冷笑一聲，一個手刀直接又給她打暈了過去。

「你…你這是幹什麼？」喬允安詫異。

「這你不用知道。」

「不行，她是個姑娘，你別太…太過分…」

殷閻一陣沉默，空氣中散發著詭異的安靜，喬允安意識到自己話說的有些過分，連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其實是個挺溫柔的人…肯定不會…」

「行了，誇人都誇不出花兒來，還是個教師呢，多洗洗腦子吧，沒事兒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被質疑了職業素養的喬允安突然有點不服氣，礙於有錯在先倒也沒頂嘴，幽幽回道，「我…我知道啦…」

「四哥你在嗎——」

頭頂一陣急促又凌亂的腳步聲，隨後老虎熟悉的聲音傳來，殷閻看喬允安分了心，又揉了揉自己的手臂高聲回道，「在，你們去後台找找還有沒有出口。」

「好——」

殷閻用手電筒晃了晃喬允安，「走了，喬先生。」

「四爺你是不是不經誇啊。」

殷閻走在前面不搭理他。

「人我可給你找到了。」

「話這麼多，信不信我給你留底下吃灰。」

喬允安乖乖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