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時遠跪在書房，他已經跪了一個四個時辰了。

有時候吧，不是你跪的久，就能習慣，就能感覺不到疼感覺不到累的。

兩條腿麻了又木，木了又疼，反反覆復，狐時遠覺得一分一秒都很難挨。

可看看天，太陽還沒下山。狐志滿應該還得一會兒再過來。

狐時遠嘆了口氣，從他從許星兒的屋裡出來，他就他知道不會好過。更何況，他還去做了點別的事情，大概今天都不會好過。

狐時遠從許星兒那裡離開後就去查了一下，她為什麼會淪落到現在都模樣。

其實查起來不難，稍微一打探就能知道。不外乎是許星兒婚後一年未懷有身孕，所以被夫家嫌棄。後來再加上那馬夫又娶了個小妾，許星兒的處境也就更加艱難。

最開始的時候，馬夫還忌憚許星兒的娘，後來許星兒的娘也失寵，同樣被夫家嫌棄後，許星兒就徹底被丟棄，趕到就在那馬廄旁邊，一個守夜用的小木屋裡面居住。

狐時遠查到這些的時候，努力花了很長時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沒有去殺了那馬夫。

因為他知道，許星兒說的對，他若是真的殺了那馬夫，他是不會死，但許星兒一定會。

所以他要想別的法子，把許星兒從那個地方救出來。

狐時遠想著，又偷偷揉了揉膝蓋，其實他有點不明白，許星兒不過一個侍女，狐志滿為什麼做到如此？如果不想他的身邊有人，直接命令一聲，他自己就會趕許星兒走，無論怎樣，都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吱呀...」門開了，狐時遠不由跪直了身體，神經瞬間緊繃。

「孤在想，」狐志滿沉著語氣，「莫不是孤最近太寬厚你了，讓你居然敢違抗孤的命令，去管他人的閑事？」

狐時遠低著頭，雙手垂在兩側，微微握拳，「屬下不敢。」

「咚！」

狐志滿一腳踹過去，把狐時遠踹到地上，「你有什麼不敢？！」他說。

狐時遠沒有片刻的掙扎，迅速爬起來跪好，沒有再說話。

他很清楚，現在的情況最好別說話，不然會更慘。

當然，不說話也不一定好過，比如現在，狐志滿看著狐時遠一聲不吭，低眉順眼的模樣，一瞬間想起了他那個最是擅長裝模作樣，表裡不一的兄長。

若不是他，大遼又如何會被滅亡，如不是他，他又如何會落到今天這幅田地？若不是他，白螢螢，又如何會...死？

「說話！」狐志滿再次一腳踹過去，直接把狐時遠踹飛出去，砸在門上，又落到地面。

「......」狐時遠有點懵，但卻沒有哼一聲，等手腳能動了，就慢慢爬起來，「屬下，」狐時遠說，「不敢。」

「不敢？」狐志滿輕笑，走到狐時遠面前，一腳踹在他肚子上，讓剛剛跪起來的狐時遠再次趴在地上，再直不起腰，「你若不敢，會無視孤的命令，不回暗部，偏偏跑到那馬廄去私會一個婢女？孤看你不是不敢，是太敢了！」說著又補了一腳。

「咳咳...」狐時遠捂著肚子，趴在地上，他覺得渾身都疼，又沒力氣，但他還是努力的跪起來，只是微微弓著腰，無法跪直，「星兒，」狐時遠輕輕說，「伺候了屬下七年，屬下不想做無情無義之人，所以還望郎主寬恕。

郎主！」狐時遠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把抱住狐志滿次伸過來的腿，飛快的說，「屬下一直都知道，郎主對屬下的恩賜，屬下這輩子，都只是郎主的物品，郎主您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屬下都會一一聽令。

只是屬下，不想做無情無義的人，星兒伺候過屬下，所以屬下不想她過得太凄慘。

郎主您於屬下有恩，屬下更是會報答您，屬下...屬下...」

這是狐時遠第一次在狐志滿面前說這麼多話，言語混亂，卻情真意切。

他是真的，只想做狐志滿一個人的所有品，他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但許星兒他也不能完全不管，他只求狐志滿心軟一點點，放過她，放她自由，這就夠了。

狐志滿想抽回自己的腿，卻發現被狐時遠抱的緊緊的，其實他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情，狐時遠在他面前一向擔小，敢抱他的腿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還說這麼多表忠心的話，狐志滿輕笑，莫名的有點...高興？

「咚咚...」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義父～」

是盈盈公主的聲音。

狐時遠默默鬆了狐志滿的腿，迅速站起來退到一邊，還不忘把衣服簡單整理一下，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狐志滿看著自己空蕩盪的腿，又覺得有點落空，撇了一眼狐時遠，沒說話，開了門。

「盈兒怎麼來了？」狐志滿瞬間換了一張笑臉，笑吟吟的看著盈兒。

「義父～」盈兒笑著進來，拉住狐志滿的大手，「盈兒有件事情想求您。」

「哦？」狐志滿笑著說，「什麼事值得我們小公主親自來呀？」

「嗯...」盈兒偷偷看了一眼狐時遠，才說，「盈兒想要一個人。」

「一個人？」狐志滿也看了一眼狐時遠，見他頭更低了，才又轉過來低頭看著盈兒，「什麼人？」

「嗯，就是...」盈兒抓著狐志滿的大手，頓了頓說，「盈兒今天去看小紅，遇見了一個丫鬟，她被打的好慘。盈兒就把她帶回了攬月閣，盈兒想求義父，可不可以把那個丫鬟給盈兒，這樣就沒有人打她了！」

小紅是盈兒養的一匹馬駒，她去看馬也是正常的。

狐時遠捏緊了拳頭，他知道騙不過狐志滿，但也知道，狐志滿一定會...滿足盈兒。

「哦？」狐志滿鬆了盈兒的手，蹲在她的面前，看著她的眼睛，問，「那盈兒告訴義父，那個丫鬟叫什麼名字？義父好吩咐下去，讓他們把人給你。」

盈兒的眼睛亮了亮，狐志滿正盯著她，所以她不敢轉過去看狐時遠，所以只能一把摟住狐志滿的脖子，「謝謝義父！」

她說，「她叫許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