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裡面也才一米多高，也幸好是小孩，只需稍稍彎腰就能在裡面行走。

男孩打開手電筒筒，裡面才有了微弱的光亮。木棚內一個小角落裡，鋪了一層稻草，稻草上一個小女孩蜷縮著身體躺在上面。

只見她眉頭緊蹙，臉色發白，口中不時發出一聲聲痛苦的低吟。

他快步走上前，將桶子里從外面水龍頭接來的水倒出來一點到破碗里，將她扶起，餵了她吃了點藥。

幾個月前，他靠著撿破爛，一路流浪到這個城市，一次在一個小飯館偷東西時，認識了現在相依為命的這個女孩和女孩的爸爸。

女孩的爸爸是一家小飯館的老闆，當時偷食物被她爸爸抓住後，沒有被爆打，反而讓他留下來幫忙，說是可以給他免費吃住，還能給他買衣服和零花錢，他心動了。

他迫切地想結束那段有上頓沒下頓，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日子，他想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於是他同意了，留了下來。

可是好景不長，他發現，原來男人給他的許諾都是騙人的。

平常給他吃的都是變餿了的食物，連客人剩下的飯菜都不給他吃。

衣服也永遠都是那套，還是飯店老闆自己的長衫剪短的。

睡的是經常有老鼠蟑螂出沒的倉庫。

但是他不敢有別的奢求，畢竟相比之前，總算有了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日子就這樣不緩不急地流逝著。

一個多月後的一個凌晨，飯店老闆因為賭博輸掉很多錢，心裡鬱悶。

老闆在店裡喝了很多酒，回到家不管不顧地就將他打了一頓，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放過。

這次以後，男人到外面賭博的日子越來越多，喝醉酒的次數也越來越來多，小飯店也很長時間都沒開張了。

醉酒後就找他們兩出氣，下手完全沒有輕重。每次醒酒後，又跟沒事人一樣，還裝模作樣的道歉。

後來次數多了，他連道歉都不願意做了，也不帶他們去包紮處理。

有一次還將他關在豬牢里一個晚上，等到中午，他實在餓得很，正猶豫著要不要都吃豬槽里殘留的豬食。

幸好女孩回家吃午飯，找到了他，給他拿了吃的。

男人經常外出賭博喝酒，晚上通常都是他們兩個人相伴。

女孩每天晚上都會將自己學到的知識教給男孩。

男孩也學的認真，這段時間下來，男孩已經認識兩千多個字了，男孩在飯館幫忙時，也偷偷在後廚學了不少做菜的手藝。

也正因為此，他不後悔那天同意留下來。雖然過得不是那麼如意，但是他還是感激在這裡的日子。

因為他不再是一個人。他終於多了一個朋友，一個親人。

前幾天，女孩像往常一樣，一放學回家就教男孩認字，突然門被粗暴地踹開，原來男人又去賭博了，還將家裡唯一的家產，他們幾個人唯一的生活來源——小飯館輸掉了。

男人喝了很多酒，已經不知道誰是誰了，他只知道心裡憋悶，不是滋味，看到他們兩，就想找個出氣口。

他扯著女孩的麻花辮，嚷道「快給你老子做飯去。」

「放開她！」男孩看女孩被扯得生疼，就上前想將男人拉開，卻被男人用力摔翻在地上。

「臭小子，找死是不是？」男孩站起來扯著男人的褲腳，男人不耐煩了，就猛的抽出皮鞭發狠地扇在他身上。

男孩一下一下地承受著鞭打，身上瞬間有幾道皮膚裂開滲出血絲，衣服也開裂了。

男人彷彿覺得這樣還不解氣，又把他扯起來，將他的頭使勁一下下往牆上撞。

女孩使勁一口咬在男人的腿上不松嘴，男人吃痛，反手一巴掌，女孩被打得的頭部撞到了凳子上。

接著是腰，痛得癱軟在地，一動都不能動，只能虛弱得睜著眼睛看著男人走過來。

男孩沒辦法，操起一個酒瓶就砸了過去。

男人轉頭摸了摸自己流血的腦袋，下一秒就倒下了。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男孩的手還是顫抖得厲害，他茫然地對女孩說，「我殺了你爸爸。」

「他不是我爸爸！」

男孩轉頭疑惑地看著她，無聲尋問。

「我媽媽是改嫁給他的，一年前，我媽媽……被她活活……打死了……。」

女孩有氣無力地說著，聲音哽咽，眼神卻很冷漠，好像男人死了對她來說是種解脫。

……

「我……去看看他……有沒有……死。」男孩輕輕地走近他，將顫抖的手指放在男人的鼻孔處，還好，有鼻息。

他沒有殺人，他不是殺人犯。

他舒了口氣，「他沒死。」

「那接下來怎麼辦？「

「我們逃吧。」男孩攙扶起女孩，快到門口，女孩停住了腳步。

「等一下，我們把他的錢也拿走吧，我知道放在哪。他前幾天從店子里拿了一些錢回來，就藏在床底的鐵盒子里。」

男孩依言真的找到了錢，一百多塊，這對當時的他們來說，實在不是個小數目。

兩個人同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彷彿看到了曙光。

出門的時候，下起了大雨，風冷嗖嗖地吹在身上，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兩人都受了傷，又沒有打傘，他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可以託身的地方。

天下之大，難道真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

終於在快絕望的時候，他們看到了這個小木棚。

一個撿垃圾的老人正巧往外面潑髒水，看他們可憐，就讓他們進去暫時對付下。

老人本來就打算去別的城市乞討了，於是把這個小木棚留給了他們。

女孩因為穿的少，晚上淋了雨，一下子感冒發燒了。

男孩每天都出去給他買藥，錢用了不少，也不見好。於是為了節省點，於是他就打了偷別人饅頭的主意。

偷了幾次，都沒被抓到，就大膽了起來，誰知道今天被正好逮住，才有了剛開始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