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調查過你。」

在用餐的時候，陳瑞琪突然這麼說道。

他難得品嚐到這麼美味的牛排，全身心都專註於這滑嫩又不失柔韌的口感，有些敷衍地說道：「嗯，然後呢？」

「我知道你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知道你父母很早就去世，寄宿在一個親戚的家裡，一直到現在，但是很奇怪的是，我完全找不到你親戚的住址，像是憑空捏造的一個地方……」

「等等。」袁雨澤咽下牛排，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你是怎麼調查出來的？」

「這些資料都是在你以前的入學登記上面寫的，不過很奇怪，我去找你上過的學校，那些老師都對於你並沒有記憶，但是入學名單里又確實有你這個人。我去找你的同班同學，他們竟然也是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來說說你的情報吧。」袁雨澤放下餐巾，努力讓自己維持鎮靜，「現在是我索取酬勞的時候。」

陳瑞琪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聽從了對方的要求，拿起杯子本想喝一口，但是剛剛那濃烈的酒精讓他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又不能在對方面前叫別的東西喝，要不然就暴1露出自己不會喝酒的事實。

他拿起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開始說起過去的事情：「我跟任靖琪很早就認識了，要是追溯起來的話，可能是在他8歲的時候。」

「8歲？」

「對，那時候他參加了一個國外組織的少兒編程海選大賽，剛好我也在裡面，我看著他出色地完成了比賽要求的東西，並且還製作出更加完美的程式，讓整個機器人不僅動了起來還能做出跟人一樣的行為，當時那個外國人評委都驚呆了，直接給了滿分透過，還要求找到他的父母，把他送去國外參加下一輪的比賽。」

陳瑞琪露出惋惜的表情，「只可惜後來他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參加過任何比賽。我拜託我爸找到了他讀書的地方，懇求我爸讓我轉學進這個班級，之後的高中，到現在的大學，我都是一直跟著任靖琪，一直跟他在同一個班。我本來能夠去讀編程專業的，但是我放棄了，我一定要說服他，一定要讓他發揮出他原本的潛力！」

「所以這麼多年，你都沒有獲得他的信任？」

陳瑞琪十分不甘心地撇了撇嘴，「那傢伙比我現象中的要難搞，但是我不會因此放棄的，現在我找到了你，說不定能完成我的心願。」

「你是怎麼發現他有另一個人格？」

「我雖然當不了他最好的朋友，但我的確是個合格的跟班，他做什麼事情我都了如指掌，有好幾次我發現他突然性格大變，去做一些平時他根本不會做的事情。真的特別糟糕，他好不容易考進的奧數班，因為考試時突然發瘋一樣在試卷上塗鴉，結果被遣送回普通班。還有他一直很喜歡吉他，高中的時候學校舉辦了一次才藝大賽，他想要跟自己喜歡的女生彈吉他告白，結果中途突然把自己心愛的吉他砸了，並且還羞辱了那個女生，那女生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跟他聯繫過……太多太多次這種事情發生了，導致他的名聲也變得越來越差，有人一直在背後說他是『瘋子富二代』，有人說他長著一張完美的臉卻幹著噁心人的事情……」

果然任靖琪跟他隱瞞了很多事情，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要是被揭開，等同於把剛結疤的傷口再狠狠地撕裂開。

「我察覺到不對，去找他談，他的情緒一直很低落，然後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起來，哭著哭著突然又變成那個瘋子一樣的人，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K。」說到這裡，對方的眼睛燃起了光亮，「真正的K非常地睿智和沉著，他做的那些瘋子一樣的舉動只是為了報復任靖琪，他其實同樣渴望能夠再次接觸編程，想要利用自己的天賦去改變世界……」

陳瑞琪激動了起來，「K的想法跟我一模一樣！他才是真正的任靖琪！真正的天才！我不能讓K消失，我一定要想辦法讓K經常出來，於是我翻找了很多心理書籍，嚐試很多種方法讓K的人格越來越強，讓K掌握如何搶奪主動權，佔有這副身體，完成我們的夢想……」

聽到這裡的袁雨澤已經快要把叉子給掰折了，「你的意思是，是你教會K怎麼操控這個身體，並且操控其他人格的？」

「是啊，那些人格都太廢物了，不配擁有這個身體，現在那些人格越來越弱了，只有任靖琪的主人格還頑強地留在身體里。任靖琪本人似乎也察覺到這一點，畢業之後再也沒有跟我聯繫過，並且對我更加冷言相向，但是我不在乎，我只要再想想辦法，讓K越來越強，直到完全屬於這個身體……唔！」

餐廳里的人都驚呆了，看著這個男生突然憤怒地拿起酒杯用力地潑向對面的男生。

陳瑞琪抬手摸了一下臉上的酒液，有些不敢置信，「……你幹什麼？」

這種衝動的行為不該是他做出來的，但是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人說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在幹什麼？」

陳瑞琪並沒有當場發怒，而是抬起手讓服務生拿濕毛巾過來，「我理解你的感受，你覺得我做的事情太過火了，但是你根本不知道，眼睜睜看著一個本來能改變世界的天才被白白浪費掉的感覺，你要是能夠了解這種感覺，你就能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為了實現你所謂的『改變世界』，你就能讓一個無辜的人被另一個不屬於他的人格佔有了身體？」

對方用濕毛巾擦拭著臉，不甚在意地說道：「你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這個人格不也是屬於任靖琪本身的嗎？難道這個人格不是他自己衍生出來的嗎？也是屬於他身體的一部分，只是我現在把這一部分放大，變成了全部而已。」

他冷笑了一聲，靠在椅背上恢復了冷靜，「所以你接下來要我做的事情，就是讓任靖琪完全信任我，然後我再利用他去實現你的夢想，對吧？」

「我跟你說，現在你要的條件我已經給你了，你要是想拒絕……」陳瑞琪露出一抹危險的笑容，「我有的是辦法能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