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晚八點的飛機推遲了整整一小時，不為別的，只為鬼哭狼嚎了一路，剛才進入深度睡眠的小田同志。

好在伯爵一向注重個人空間，在車中間安置了掛簾，適時擋住田亦凡異常猙獰的面目。不可否認，田警官是托德為數不多的二十年人生中，難得遇見的笑和哭都極其難看的奇人。

比起車外焦躁不安的一眾人，車內的A倒是沉靜許多。全世界也就這人大膽到把他尊貴的雙腿當枕頭，奈何他心甘情願讓田亦凡如此囂張放肆。雖然雙腿已麻木無知覺，但A並無起身的打算。

所以才說看到他，就像看到當年的自己啊……

A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張斯文白凈的臉，笑起來點兩個酒窩。那人年紀比他小，心思卻成熟得多。即便這麼些年過去，心內的憎惡仇恨淡了不少，可那句話他卻記得清楚。

睡夢不會騙人。再陽光開朗的人，夢裡若是下雨，那便是真的下雨。

而現在，小野貓的世界在下雨。即使他一看便是艷陽高照的人，太陽雨也是雨，不打傘照樣會淋濕。A用溫濕的毛巾擦著田亦凡泥濘的臉，小野貓哭成了小花貓。

陷入夢鄉的田亦凡皺著眉頭，似乎在夢裡也不甚安穩。彷彿擦拭珍貴文物的A伯爵停了手，驀地將手中的毛巾甩出，尷尬挺直了身子。

最近總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他自己都摸不著頭腦。

「顧瀚，你他媽真是個白眼狼，虧老子對你那麼好，嗚嗚……」田亦凡翻了身，罵罵咧咧嘟囔著，結果動作太大，徑直從A的腿上摔到了地上，好在伯爵有先見之明，車內鋪了毯子。

「誒呦……」田亦凡吃痛輕叫，剛睜開眼就看見居高臨下凝視自己的A，嚇得屁股往後移出半米的距離，磕絆著說，「你、你這樣盯著我看幹啥……是到了麼？」

看著對方跳腳的反應，A並未多作解釋，也並未提剛才發生的事，只是說：「下車。」

前腳才下車，便見著托德似笑非笑的臉，那看弱智兒童的表情讓警覺的田亦凡小聲問道：「我剛是不是說啥夢話了？」

隨後出來的伯爵沉吟片刻，真誠回答：「沒有，挺老實的。」

「哦，那就好。主要是我這人有睡覺說夢話的毛病，害怕讓您老人家碰著，嚇到您老。」田亦凡怪聲怪氣說著，下一秒又哼著小曲兒向等候多時的飛機走去，彷彿領頭的不是A，而是沒見過大場面的他。

身後跟著伯爵的托德剛想張口吐槽兩句，便為A的話打斷

「有什麼新消息？」

「哦……剛才在車上歐洲那邊兒說已經找到莫青他們了，您看要不要下手？」

一提到這愣頭青，A只覺頭疼。此人處處同他作對已非初次，如果再不給個下馬威，怕是想翻了天。

「讓莫瑩派人過去吧，管不好自家人，當然是親自出馬才行。」

托德應了是，遠遠望見田亦凡在艙門口上躥下跳的身影，略微遲疑道：「那到了歐洲，他……」

「派人看緊他，別讓他卷到這些垃圾事里來。」A加快腳步，入了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