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顧子銘猛的想起來方才遠遠窺見這人胸口的傷痕。

已經結了痂，但很深，好像……被剜開過一樣。

「倘若公子不介意，」顧子銘快步走上前，試探著開口：「我略些醫術，可為公子檢查一二。」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一探究竟，他為什麼平白無故成了身負佛石的人，被剜了心，又重生在一個毫無關聯的人身上。

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有什麼緣故？郊外的那座鎮妖塔，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嗯？」

男人聞言，略微吃驚，好看的眉眼聚起淺淺疑惑：「三爺痴傻多年，聽說剛痊癒不久，又是如何習得醫術？」

在座眾人皆愣了愣，戚樾反應最快，直接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爺也太會說笑了，難不成是神明降世，不僅還了三爺一個清明的腦子，還了三爺一身精湛的醫術呀！哈哈哈哈哈哈……」

「你……」

顧子銘一張嘴，險些將自己舌頭咬下來。

這話……確實不太妥當，略懂醫術的是池昭，不是顧子銘，可……可這個男人腦迴路果真是跟別人不太一樣。

他吃了癟，遂安靜下來，不再說話，有點頭痛的撫了撫額。

鳳歧依舊在查驗藥材。

趁這空隙，顧子銘抬眼看他。

半濕的墨發未曾束起，悉數散落下來，有幾縷還淘氣的垂在頰邊，鳳歧目光專註的捻起藥材，一一嗅過，神色從容，眉眼如畫，宛若精細雕琢過的玉器，帶著炫目的光彩，剎那間，便令人移不開眼。

到底……有什麼淵源呢？

顧子銘陷入思索。

他重生一事尚且蹊蹺，而且身負佛石的事情這麼多年下來也無人告知，怎麼就偏偏鎮妖塔有異的時候冒出來，而鳳歧……鳳歧的反應也十分奇怪。

這個男人雖不通七情六慾，但性子純粹直白，眼神也是，從他的眼神里，顧子銘非常清楚的能看出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知道自己不是顧子銘，而是池昭。

那麼這詭異的借屍還魂，究竟是不是鳳歧在背後搞鬼呢？如果是，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顧子銘暫且壓下了取鳳歧性命的念頭，覺得無論如何，自己應該儘快接近他，查個究竟才是。

而接近他最好的法子——

顧子銘心念忽起，翩然一笑。

「這幾個都留下，煮水，按著重老留下的方子，先試一碗。」

鳳歧終於挑揀出來自己想要的藥材，擦了擦手，吩咐底下人道：「記得多加點兒黃連。」

「為什麼要多加黃連呀？」戚樾聞言，卻不解了，「鳳歧，穿說你沒有七情六慾，難不成也沒有五感，嘗不出酸甜苦辣嗎？」

鳳歧頓了頓，搖頭，「當然不是。」

顧子銘也有點好奇，「那是為何？」

男人掀了掀沒什麼血色的唇角，纖長的眼睫張開，略微顫動了一下，漆黑的瞳仁倒映出一點光，語調低沉，一字一頓，「因為是給三爺喝的。」

「為……」

顧子銘和戚樾齊齊詫異，剛要繼續問詢，就見那人不緊不慢的開口，「鎮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