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吃飯的時間段，初昊陽的手機幾乎就沒安靜過；他一邊跟爺爺喝酒，一邊手指飛快的觸摸著熒幕，臉頰紅撲撲的，嘴角也有意無意的翹著。

紀城非的悶酒一杯接一杯。

他甚至在幻想，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初昊陽收到他的信息時，會不會也像現在這樣。

一頓飯吃完，三個人喝的都有些多了；爺爺是因為高興，初昊陽嘴甜，哄得他老人家心花怒放的；初昊陽大概是因為心虛，喝酒壯膽；而紀城非，他心裡堵得慌，想著喝多了，蒙著被子睡一覺，或許第二天什麼都好了。

初昊陽果然還是沒能留在他家過夜，原因很簡單，叢未然說他明天要回S市了，想見他，他就走了。

送他出門的紀城非很慶幸自己多喝了幾杯，因為酒確實可以麻痹自己，以至於初昊陽走的時候，他都沒有覺得不舒服，反而覺得，只要他高興了，自己也會高興。

其實紀城非帶著爺爺在外面旅遊的這段時間也仔細的想了很多。這輩子，初昊陽大概都不會回頭再看他一眼了，與其一直把他裝在心裡折磨自己，還不如大方的放他走。

他們還是兄弟，還是朋友，還是親人。

回到卧室，紀城非打開窗戶，北風呼呼的就灌了進來，吹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看著站在街角處著急打車的人，濃濃的不舍從心底泛起，亦或者是魔怔了，紀城非大喊了一聲：「初昊陽！」

初昊陽聞聲回頭，沖他揮了揮手，似乎很高興：「非，太冷了，快關窗吧，大過年的別感冒了，當心明天開不了工啊。」

紀城非酸了鼻子，手掌撐在冰涼的玻璃上，玻璃立刻起了一層霧氣。看著還在擔心他受涼的人說道：「你再回頭，讓我看你一眼吧。」

再看一眼，我就真的死心了。

「你說什麼？」初昊陽沒聽清楚，他回頭看了一眼馬路後踩著大雪急匆匆的跑回來，在紀城非關上窗戶的一剎那把手按在陽台上，嘴裡哈著白霧問道，「城非，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見。」

紀城非把手伸出去『嘣』的彈了初昊陽一個腦瓜崩，笑著說：「雪大路滑，你又喝了那麼多酒，路上當心點。」

「嘿嘿，我就知道你是關心我的。」初昊陽拉著窗戶關的只剩一條縫，就怕紀城非在家裡穿的少，讓風吹感冒了，「你不生氣了吧？」

「滾吧你！我要事事都生氣，早在高中就被你幹的那些混蛋事給氣死了。」嘴上在笑著，但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看不清初昊陽的模樣了。

他親手，用外面冰冷的大雪，蓋住了內心剛剛才點燃的火苗，腦海里似乎聽見了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很輕...

卻很痛...

「城非...」窗簾遮住了視線，上一刻還歡天喜地的初昊陽就有些笑不出來了。他看到的，並不是兄弟跟他玩笑時表情，反而是他從未見過的落寞。

在叢未然幾番催促下，他才離開，沒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