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亦凡迷糊著在飛機上吃完早餐和午餐，濃郁的芝士在他胃中掀起新一輪浪潮，讓他對歐洲的期待所剩無幾。

費盡心力終於進入夢鄉的托德剛約了靚女去海邊兒打沙灘排球，洪亮的嚎叫聲將他直接被踹出夢境。

「這都是啥啊，我吃不慣。」田亦凡用食指和中指夾起鹹到掉牙的小餅幹，哀怨地看向依舊在看《愛在》三部曲的A伯爵，嘟囔道，「我不會在歐洲餓死吧。」

前幾個小時還在為田亦凡的暈機而發愁的A此刻懶得再理身邊人， 心底由衷佩服即使難受也不忘撒潑打諢的田警官。

「難道本伯爵還要專門給你請個中餐廚師？」A反問，面無表情盯著熒幕，接著說，「錢從你工資里扣的話，也不是不行。」

小蘋果兒的妥協卻讓田亦凡識相縫上話多的嘴，休息期間的工資他還沒吃回來，要是再花錢請個高級大廚，是過了嘴癮，可他這輩子怕是也不能從這狼窩裡出去了。

熒幕上滾動出黑白字幕，A伸手關掉影片播放器，起身拍了下大夢初醒正使勁兒揉頭的托德。二人用德文交流，田亦凡微眯著眼，聽了個寂寞。

他嚴重懷疑小蘋果兒存心同他作對，原先這兩人的對話他都要思考好久才能把前因後果連起來。這下A和托德的對話直接加了密，而整架飛機聽不懂德語和英語的只有自己。

吃不好睡不好憋了一肚子氣的小田警官越想越氣，側身去拽伯爵筆挺的西裝，口上的話不饒人：「說啥呢，你倆啥意思麼，還不讓人聽了？」

撕扯聲響徹艙內，A伯爵剛接過托德遞來的黑殼手機，右手停滯在半空，而回身正欲開口的托德更是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

毛手毛腳狗逼慣了的田亦凡悻悻收回作惡的手，一時間二人一狗都沒有開口。

頭頂上空傳來空乘的通報聲，算算時間，應該是飛機將要降落。田亦凡趁機狗腿開口說：「伯爵大人，您、您先坐，快降落了，站著危險。」

像是被按下暫停鍵的A再次運轉起來，微笑著回望一臉諂媚的小田警官，脫掉裂開碩大口子的高級西裝，一字一頓對前排的托德說：「再多加十萬。」

「什麼？！這就過分了吧，咋一言不合就加錢？」田亦凡誇張的動作無意間打到前排座椅，背後突如其來的力道讓看好戲的托德險些磕在小桌板上。

A皮笑肉不笑，問：「要不然再加十萬？」

田亦凡頭搖似撥浪鼓，趕忙說不用不用，心內卻咒罵著萬惡的資本家。他得在A怒氣衝上天靈蓋兒之前轉移話題，於是開口問A手裡拿著的小手機是什麼。

「哦，給你的。」好在伯爵肚裡能撐船，A沒再揪著意外的大口子不放，將小巧的手機塞在田亦凡的狗爪里，繼續說，「我有些事要處理，你自己好好玩，我會派人跟著你。這個手機只能接我的電話，裡面存了幾本小說和電影，無聊的時候可以看看。」

經歷了十幾個小時雲端摧殘的田亦凡才聽了前半句話就忍不住歡呼出聲，而後瞧著A冷冰冰的臉，尷尬地輕咳兩聲，問：「你要忙多久啊？」

「遠離我就這麼讓你高興？」心底莫名湧起憤怒，A臉色不善。

田亦凡心裡說著那還用說，出口的話卻成了反語。

伸手不打笑臉人，A看著傻笑撓頭的田亦凡，長嘆出聲，說：「其實我也不想來歐洲。」

「為啥？」田亦凡依舊保持著說話不經大腦的好習慣，張口就問。

飛機俯衝令人頭暈眼花，窗外千篇一律的厚重雲層圖景極速變幻，星羅棋布的建築街道在眼下展開，嘔吐感竟讓田亦凡產生錯覺：A的側臉出奇落寞。

似乎在等一個久違的擁抱。

而後在耳鳴聲傳來的前一秒，他聽見無奈的聲音響在耳畔：

「可能是不想帶面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