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昂繞著露台走了一圈，聚餐桌處聊天的，草坪上唱歌玩耍的，每一個角落放眼望去，是真的沒有找到尤印的身影。

經理遞酒過來:「向總，過來喝一杯啊。」

「不喝，我先走了，你負責一下。」

「啊？向總你去哪啊！」

向昂走得急速，他該知道尤印還是沒有變，討厭熱鬧，遠離群居活動，忍耐力超強，總是隔絕在自己的世界裡。即使面對了社會，還是如此過於透明和簡單。

電腦里一堆龐雜繁瑣需要學習的事務，尤印看著天漸漸黑下來，也沒有起身去開燈，只對著發光的熒幕，偶爾眼疼會靠著椅子上閉眼休息。他不知道工作的意義，但是他想生存下去就必須要這麼做，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為什麼不去呢？」

是腳步的聲音，越來越分明，皮鞋在月光下鋥亮。

尤印手上的動作隨著向昂走到身邊靜止了，平復語氣：「剛來公司，不會的還有很多，需要學習。」

「李哥沒有教你？」

「不是，我自己的問題。」

真是難熬的時期，尤印的手指夾扒拉著鍵盤上的按鍵，顯得幾乎獃滯，他在自己旁邊，真的無法專心做事。

「還是覺得試用期錢少？」向昂微微俯下腰看著電腦上的代碼，指出錯誤：「你這兒沒有判斷返回值，就直接下一步調用了，還有這兒，是兩個等於號。」

「啊，嗯。」

尤印想改，突然對上向昂轉過來的臉龐，當場嚇得往身後一撞，已經很努力的去避開對視，為何還讓自己克制波動的情緒。

他的臉浮動著月光，始終沒有一句話。

還是尤印先站起身，想要回去了，深處的留戀隨著時間產生巨大的傷口，這樣長久的分離帶來的只有靜默，與其不知從何開口，還不如快點告別。

「我在這兒，你想逃哪兒去。」向昂拉住他的手，這雙手，和記憶中握住自己的手還是一模一樣。七年了，向昂完全超過了尤印的身高整整十公分，站起身輕鬆擋住尤印去向。

尤印看到他的左手上，那枚戒指，不值多少錢的戒指，心裡出現了極其劇烈的羞恥心。

向昂看到他的目光所處，更靠近他，在他耳邊低聲問：「我給你的戒指呢。」

「扔了。」

倒是這樣的問題，回答的挺快。向昂笑出聲，死皮賴臉:「現在公司就我們兩個人，我想做些什麼也沒人看見吧。」

尤印的眼淚瞬間抵達眼眶，七年前那天晚上，無論他哭吼得多麼嚴重，向昂也沒有停下來，而是硬往裡面捅。從那之後，這些年，尤印頻繁掉眼淚，粗暴的力量在黑暗裡更是湧出所有委屈的淚水，看著天花板會莫名流眼淚，對著一本書，一部電影或者聽到別人對話，也會掉眼淚。

「你放開我，放手！」

尤印朝他吼，無論怎麼用力擺脫，向昂都不肯放手，一較真動氣起來，尤印眼前就會發暈，實在用不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