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奕轉身微微勾唇：「沒有，不好意思，剛才沒聽見敲門。」又對卓辰道：「寧同學想必有話要跟你聊，我正好要出去一趟，想吃點什麼回來帶給你。」

卓辰可憐巴巴地望著言奕，倒不是真的想吃什麼，就是不想讓言奕離開他一步而已。

「那就香菇雞肉粥？」見卓辰不說話，言奕自己拿了主意，又對寧君堯道：「那就麻煩你幫我照顧卓辰一會，我去去就回。」

言奕連步子還沒邁開就被卓辰拉住了手腕，「那你可要早點回來，我都快餓死了。」卓辰的拇指習慣性的在言奕手腕處蹭了蹭，就像只撒嬌討好的小貓咪。

「知道啦，如果疼得厲害的話就按呼叫鈴。」言奕十足一副大人做派反手摸了摸卓辰的頭。

寧君堯站在病房門口一言不發的目睹著這一切，直到言奕與他擦肩他才眨了眨眼睛。

病房門被言奕順手帶上，卓辰迅速偏過頭，連多看寧君堯一眼都不願意。

「卓辰，你還好麼？」

聞聲，卓辰轉過頭看著寧君堯，明明得到了注視，可卓辰的眼神卻讓寧俊要感覺自己如芒在背。

「我還以為上次的事情過後你能老實一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汪子麟這些本事都是你教的吧？」

卓辰的聲音不疾不徐，彷彿所有的一切他早已料到。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卓辰！我怎麼敢啊！」

卓辰對這個答案一點也不意外，他只是冷冷地笑過一聲：「不敢？還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就算傷了我是汪子麟狗急跳了牆，但你敢說之前汪子麟半夜約言奕出去，還有那一大捧誇張的要死的棒棒糖花束不是你的主意？」

如果不是想趁機將一切說明然後就此陌路，卓辰根本不會給寧君堯站在這裡開口的機會。

「如果那天晚上言奕沒有下車，在酒店等著言奕的會是什麼？那丑的要死的花束不就是想挑撥我和言奕之間的關係麼？寧君堯，你的把戲還可以再幼稚一點麼？你可以不要把我想的和你一樣幼稚麼？」

卓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寧君堯，他這會忽然覺得自己當初一定是瞎了眼。不然怎麼連跟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到底藏了一顆什麼樣的心都看不透呢？甚至還向他表了白，如果當初自己沒有看上寧君堯，言奕也不會有現在這麼多麻煩。

「所以，我在你眼裡爛透了吧。」寧君堯的聲音微微顫抖，他太害怕聽到答案，可答案卻是顯而易見。

「是，爛透了，我甚至開始後悔當初追你。」卓辰絲毫沒有考慮，甚至連一點顧念青梅竹馬情分的意思都沒有。

「我明天就要出國了，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今天來只是想來看看你，捅傷你的事不是我教他的，儘管我做了很多很多錯事，但我從沒想過傷害你。」寧君堯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有些枷鎖是要套在他身上一輩子的了，「希望言奕永遠對得起你的偏愛和喜歡，你好好養傷，我先走了，後會無期。」

寧君堯說完利落轉身出了病房，他今天真的只是想來看看卓辰，知道卓辰受傷的時候他在家裡一樣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那一晚他一夜沒睡，坐在窗檯上他想了好多事情，從他認識卓辰到卓辰向他表白，每一天都像夢一樣，那一晚寧君堯忽然明白了，親手打破那些夢的不是言奕，也不是卓辰是他自己，他沒有理由再去恨任何人，當然他也沒辦法補救。

走出醫院之前，寧君堯給言奕發了一條簡訊，內容很簡單，只有「對不起」三個字，他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剩下的就讓將要浸泡在愧疚和自責中的餘生來償還吧。

言奕說要出門是真的要出門，收到寧君堯消息的時候言奕才走到醫院門口，低頭看消息的時候忘了看路，一不小心撞了樹下的輪椅，輪椅上坐了個小男孩，看上去年紀和言奕差不多大，卓辰總說言奕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言奕這會才知道什麼叫真的瘦到只剩了一把骨頭，正常碼的口罩戴在那個男生臉上卻鬆鬆垮垮的。

言奕急忙道歉：「不好意思，一時沒看路，沒撞壞你吧？」

輪椅上的男生輕輕搖了搖頭，大約是在笑的，眼尾向上揚著：「沒關係的。」

言奕見對方沒事又賠了個笑臉才走掉。

走出醫院的言奕總覺得剛才那個小男孩的眼睛好漂亮，好像和誰長得很像，想了一路也沒想出個結果，直到司機報了計價器的價格。

言奕下車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別墅，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他也不想冤枉任何人，那天大家都說是汪子麟和卓辰說自己在教務處等他，才把卓辰騙了出去，卓辰自從轉到普通病房除了黏著言奕就是黏著言奕，只要言奕提起一個關於他受傷的事情的字眼，他就立刻白眼一翻直挺挺的裝死，所以言奕只好來找汪子麟問個清楚。

「子麟，有同學來看你了。」

言奕站在汪子麟媽媽身後，心中難受極了，他還記得那天晚上汪子麟坐在路燈下的可憐表情他說爸爸媽媽要離婚了，他求著言奕陪他一晚上，可剛剛給言奕開門的是汪爸爸，這會引言奕上樓的是汪媽媽。

汪子麟懨懨的開了門，見是言奕，眼睛卻立刻亮了起來，忙把言奕拉進了屋子。

「你怎麼來了？卓辰...怎麼樣了？」

汪子麟提到卓辰的名字的時候明顯有些心虛，言奕不喜歡拐彎抹角，在捕捉到汪子麟的表情之後，言奕更是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卓辰受傷與你有關吧。」

言奕直直的看著汪子麟的眼睛，似乎是想從那雙眼睛裡得到答案，他沒有質問汪子麟，他只是平淡的說出了那句話。

「你...你在說什麼？怎麼會與我有關，我那天的確是想約卓辰出來聊聊的，我也和警察說了，但是雨下的太大我又沒等到卓辰，就...就走了。」汪子麟舔了舔嘴唇，眼睛不自覺得向左上角瞥著。

房間里憋悶極了，言奕想問的話已經問了，答案自然也有 ，懶得再做糾纏，言奕連坐都沒坐一下就要走。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汪子麟一把拉住了言奕的手腕，言奕下意識甩開，那個位置卓辰剛抓過。

「抱歉，是我弄疼你了麼，我只是想讓你再坐會。」汪子麟垂著頭像受了委屈一樣。

言奕連個笑臉都吝嗇擠出來。

「沒有，不好意思，下意識動作，卓辰還在醫院等我，我就先不坐了。」言奕離開的意思很清楚。

汪子麟只好點了點頭：「那你回去路上慢些。」

言奕點了點頭，出門之前轉身朝汪子麟擠了個笑臉：「希望過幾天我們還可以在學校見面。」

言奕在醫院門口的粥店打包了熱氣騰騰的鮮菇雞肉粥，回去的時候那個坐輪椅的男生還坐在樹下，見言奕回來，男生朝言奕微微點了個頭，看上去很輕的動作卻好像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言奕朝男生揮了揮手算是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