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風對戰並不吃力。

畢竟才入門三個多月，我很快發現他的招式別不複雜，最常見的是標準式的工體，基本技法來回顛倒使用。

點、崩、刺、撩、劈、截、穿、掛、雲、抹、絞、帶、腕花……看準時機進攻，下一刻恰到好處地迴避鋒芒，果然聰明。

偶爾見他體態蹁躚，輕快灑脫，又有醉體之風。

最後，瞧他的招式竟有「清輝」的影子。

我性子直，向來不愛拐彎抹角，又天生力氣大，小叔叔送我血靈劍，劍身雖細，實則厚重有力，橫掃而過，直劈而下，頗有萬鈞之勢。

破月劍法，不似普通劍法繁複，舞起來花里胡哨，令人眼花繚亂，而是簡單直接，要求用劍人順力而為，尤其適合我習練。

而清輝，則是另一個人最鍾愛的劍法，也是最適合他的，我曾看他舞清輝劍法不下百遍。

同時，清輝劍法也是津門最難習練的劍法之一，招式複雜，時常要求借力打力，十分靈活。

看顧風的招式，想必他對清輝尚處於入門水準，但已經可以和我對陣半個時辰。

難道這是掌門對他的安排？學完用劍的基礎招式後，就直接學習最難的劍法——也是厲害的劍法，就算是我的破月劍，遇上和我同等修為的修士，結果也只是我被耍得團團轉。

好在...他入津門不足四個月。

最後，他的劍被我打落，深深地插入土壤中，他再無還手之力。這個結果我並不意外，畢竟我已經練了破月七年，而顧風練清輝甚至可能不到一個月。

我勾唇一笑，橫劍在他頸間，輕輕一抹，一抹血線滑落。

「我贏了，給你留個記號。從今以後，『小郁封』的名號你恐怕不能再用。」

我剛要收回劍，誰知顧風的劍嗡嗡作響，竟飛起重重擊在我的劍上，將我的雙臂震得發麻。

他竟學會了御劍！

我惱羞成怒，差點破口大罵，混蛋，竟趁我不備偷襲我！

「欲速則不達。任你再聰明，不打牢基礎，即使學會高深的術法，也不過是空中樓閣。」

顧風長臂一伸，握住佩劍，抿嘴對他微笑抱拳：「領教了，今日比試是我輸了。改日帶我劍術精進，再行賜教。」

不看他的所作所為，光聽他的聲音和說話的內容真叫人如沐春風。

可我已經看透了這個人，剛在我背後搞完偷襲，轉眼間卻若無其事地說著場面話，虛偽至極。

無意再與他糾纏，我不耐煩地招招手，沖掙脫鄒鈴的束縛朝這邊奔來的粉衣弟子道：「你們叔叔受傷了，帶他下去療傷吧。」

顧風眼睛盯著我，不知在想什麼，我煩躁地扭開臉，不想與他對視。

「有勞兩位了。」

煩人的目光終於移開，緊接著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我終於抬眼，一位粉衣正瞪著我，其他兩人只剩背影。

「幹嘛啊？」我懶懶開口。

粉衣小姑娘撅嘴指責：「你太過分了，

。你已經贏了，為何還要劃傷風師叔？」

我得意一笑。

「讓他長長記性，別輕易拿我小叔叔做比較。連我都比不過，更別說我小叔叔了，」美人再美，胡攪蠻纏就沒意思了，我懶得再和她爭論，剛才顧風離開的方向一挑眉：「你再不走，可就追不上了。」

「哼！」小美人離開。

回頭，鄒鈴正拿著一根細細的紅線仔細端詳。

紅繩系著一塊拇指大小的玉片，線被斜斜截斷，在鄒鈴素白的手指上留下淺淺的血跡。

看來是顧風剛剛落下的。

我拿過玉片，玉質粗劣，不是好貨。仔細一看，上面竟罩著一層封印。

說起封印...

我猛地扭頭問鄒鈴，「剛才顧風的劍的模樣你看清沒有？」

她搖頭：「一般劍鞘上都會刻有劍的名字，可剛剛我竟沒有看清，只覺得氣息與你的血靈劍十分相近。」

鄒鈴從小是我鄰居，家族在靈界財富榜第六，名望榜第十，和我家一樣精通並且主營制器。從小到大，耳濡目染，鑒賞能力遠超常人。

況且，她平時雖然瘋瘋癲癲，要緊事上卻從不含糊。

「我只知道，他的劍必定也是靈品級的。」

「玉米，你有沒有聽說過鴛鴦成雙？顧師叔的劍雖然遮去了名字，劍息卻無法隱藏……」

「你是說...顧風的劍就是清靈劍？」

清靈劍與血靈劍本是一對，但我從未在郁家或壺廬峰見過清靈劍，更不曾聽小叔叔提起。

若鄒鈴的判斷是對的，可就奇怪了，清靈劍怎麼會在顧風手中？他與小叔叔怎會扯上關係？

「顧風凈愛裝神弄鬼，一個破玉片要弄個封印，一把佩劍也要使個障眼法...」

「好生神秘...」鄒鈴眼睛裡開始冒星星。

我一看他那表情，便知道她肯定又想到什麼奇怪的話本子了，給她一個腦瓜崩，將玉片收入腰帶中，「得了，別想入非非了，這玉片先交給我保管好冷清，等有空我一定要好好查查，看他在整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