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螢螢還給孤！」

狐時遠看著狐志滿，默默嘆氣。

這些年，他見過狐志滿為那個女人買醉，為那個女人發狂。他很多時候都在想，什麼樣的感情可以讓人如此眷戀，讓人如此瘋狂。

他曾問過他的阿娘，但他阿娘告訴他，再深的感情都經歷不起絕望，她明白那個滋味，所以少女時期的那些眷戀和愛意都消失不見了。

但狐志滿不一樣，他深愛著螢螢公主，而螢螢公主死了，她在狐志滿的心中就永遠是最美最耀眼的存在，那份感情也就不會有一點點的消散，反而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深，思念愈濃，就越無法自拔。

阿娘說，沒有一個活著的人能夠取代一個死去的人的位置，就算日後狐志滿遇見了別的合適，可以一起生活的人，那個人也永遠不及螢螢公主在狐志滿心中的地位。

「你把螢螢還給孤...」狐志滿放下了手，又嘀咕了一次。

狐時遠蹲了下來，看著這個衣衫凌亂，滿臉頹然的狐志滿，突然就明白了活著的人對死去的人那種眷戀。

少年時期讓自己悸動的那個人會是一生的白月光，純潔而美麗。

不可褻瀆，不可提及，只能在深夜裡買醉，祈禱他/她能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醉夢裡。

更何況，那個白月光還以為不可抗力的原因只能活著記憶里，如此一來，便無人可取代這個白月光，沒有人可以讓她暗淡下去。

等等......狐時遠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他為什麼會出現沒有人能取代白月光這個念頭？

是沒有人可以取代，還是他希望有人去取代？或者是，他想去取代？

狐時遠猛的站起來，退後好幾步步，看著不知道為什麼正盯著自己的狐志滿，連指尖都在顫抖。

他被自己的心思嚇到了。

「過來。」狐志滿撐著床面慢慢站了起來，指著狐時遠說。

「郎主...」狐時遠不進反退，一方面被自己的心思嚇著，一方面有些害怕這個時候的狐志滿，他的雙目赤紅，空氣中酒的香氣裡面，還混雜著別的氣息。

狐時遠知道那是什麼，以前蒙閻教過他。

「過來！」狐時遠那句「我去給您找解藥」還沒說出口，就被狐志滿打斷，「孤叫你過來！」

說著，還把自己本就松垮的衣服扯開，丟在地上。

狐時遠心裡有點慌，他原本覺得如果只是被打一頓那沒什麼，他又不是挨不了。

但現在，面對中了合歡藥的狐志滿，狐時遠實在是害怕。

這麼多年，他雖然一直生活在府里，出去做任務也不會接觸無關緊要的人或者事。但狐時遠...去過好幾次妓院。

當然不是去玩，是為了任務，不僅去，還在裡面做過幾天的小廝。所以雖然很多事情未經人事，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比如中了合歡的男人，會有什麼樣的渴望和舉動，比如男人和男人，會如何歡愛，他其實很清楚。

他對狐志滿的感情除了敬畏以外，的確還有別的情感，畢竟他曾是他孩童時期的光，讓他的人生變得有意義，有方向。

可這並不代表.....他得為狐志滿解這種下賤的毒。

「郎主屬下告退！」狐時遠飛快的說，然後迅速往後退，轉身就跑。

「嘭！」狐志滿沒有給狐時遠出門的機會，他趕在狐時遠前面擋住了門不說，還一把抓住了想往外跑的狐時遠，死死掐著他的胳膊。

「你想逃！」狐志滿惡狠狠的說，「你居然敢逃！」

「屬下...屬下...」狐時遠忍著疼，磕磕絆絆的說，「郎主醉了，屬下去給郎主拿醒酒湯。」

「撒謊！」狐志滿手上一用力，直接把狐時遠摁跪著地上，大手捏著他的下巴說，「孤是不是告訴過你，撒謊是要受到懲罰的，嗯？」

狐時遠被迫看著狐志滿，看著他那雙充滿慾望的眼睛，那一刻狐時遠突然忘記害怕，開始思考另外一個問題。

那就是狐志滿為什麼還認得他？

他記得中了合歡的人，會把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當做心裡喜歡的那個人，所以慾望也就更加劇烈，瘋狂的想要和那個人交合。

方才自己不在的時候，狐志滿一直在喊螢螢，也把盈兒當做螢螢。

可他為什麼，還記得自己是狐時遠？

難道因為他是男人？

「你在想什麼？！」見狐時遠久久不理自己，狐志滿突然暴躁，不等狐時遠反應過來，就拎著他的衣襟，把他往屋裡拖。

「郎主！郎主！」狐時遠突然反應過來，現在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他拚命抓著狐志滿的手，喊著他，「郎主！不可以！」

「嘭！」狐志滿直接把狐時遠丟在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什麼不可以？」

「郎主...」狐時遠跪坐在床上，渾身都在抖。

他打不過狐志滿，不管是他清醒著還是醉著，他都沒有辦法從狐志滿面前逃走。

合歡藥不是沒有解藥，只是需要時間去拿，而狐志滿顯然等不了。

更何況，但凡狐志滿還有一點點理智在，也不可能把自己丟在他的床上。

「郎主...屬下，是狐時遠。」所以狐時遠很清楚，如果狐志滿自己不中止他接下來想幹的事情，那他便無處可逃，所以他需要的是，讓狐志滿清醒過來，「是害死螢螢公主，害的大遼滅亡的罪人。」

「你以為孤不知道？」狐志滿突然笑著反問，他赤紅的雙目看著狐時遠，用他滾燙的手去摸狐時遠的臉，然後用內力一把撕碎他的衣服，「孤要的，就是你。」

狐時遠那一刻呆住了，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狐志滿，看著他清醒又充滿慾望的雙眼，感受著他吐在自己身上灼熱的氣息，心裡的害怕居然在一點點消退。

他開始期待，因為狐志滿那句要的就是你而期待。

哪些被壓抑、被隱埋、不被自己承認的情感，突然爆發了出來。

狐時遠突然明白，他為什麼會把螢螢比作白月光，又為什麼會出現想取代白月光的可怕念頭。

可是當身體出現被貫穿的刺痛，當耳邊出現低喃著的「螢螢」二字，狐時遠的夢突然被打碎。

他揪著床單，感受著疼痛和絕望，感受著身上這個男人對另外一個女人的迷戀和思念。

而那些濃烈的愛情和思念，都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