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在蔣奚面前緩緩合上，蔣奚站在玄關，看著那個逐漸消失的背影，還沒回過神來。

就在這時候，蔣琛也從書房裡出來了：「淘淘，別看了。」

蔣奚看了自己親哥一眼，嘴唇蠕動兩下，卻沒能說出話來，最後只是僵硬地一點頭，轉過身往自己的屋子走。

他的房間在二樓最裡面，要想回去，必不可免地要路過成項東住的那間屋子。蔣奚路過那間屋子的時候腳步一頓，竟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他抬手捏了捏鼻樑，勉強把那點兒想哭的衝動給憋回去了。

怎麼突然就這樣了呢？蔣奚想。

不過是一個上午，幾個小時的功夫，向來對他和顏悅色的成項東就變了模樣。難道說，記憶對人性格的影響真的有這麼大嗎？大到能讓一個腹黑卻又溫柔的人，一下子變得冷漠疏離。

蔣奚不想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他回了屋子，往鬆軟的大床上一撲，來回骨碌了兩圈，最後懷裡抱著個枕頭，把臉埋進被子里，不動了。

房門外，蔣琛沉默地站著，他屬實是擔心自己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上心思細膩的弟弟。可蔣總不會安慰人，所以他也就只能這麼沉默地站著，沉默地擔心著。

「喂？」

「蔣總，公司這邊……」

電話的另一頭是蔣琛的助理王雙，這位助理是蔣琛一手提拔起來的。十多年來，只要蔣琛不在公司，那麼這位助理先生就得被迫獨攬大權，盯著公司里的大小事務。拿著助理的工資，幹著老闆的活兒，操著老闆親爹親娘都沒操過的心，堪稱人間實慘。

蔣琛看到來電顯示的一瞬間就知道，自己得回公司了，因為王雙這人，只要沒有要緊事都不會給他打電話。

「淘淘。」蔣琛掛了電話之後，敲了敲面前緊閉的房門：「哥哥出去一趟，你晚上記得好好吃飯。」

「知道了。」

蔣奚勉強提起精神敷衍了一下自己親哥，然後又把臉埋回了被子里。

淺灰色的被子已經濕了好大一塊，但蔣奚還是堅持把臉埋在那裡，咬著被罩，無聲地流淚。寬鬆的居家t恤被刮蹭地往上竄了不少，露出一截纖細白皙的腰肢，以及……海綿寶寶內褲的一點黃邊兒。

「他媽的王八蛋，小爺詛咒你晚飯吃出蟑螂！」

蔣奚消沉了一下午，直到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才緩過來一點，從床上一躍而起，連帶小聲詛咒了一下成項東。

來叫蔣奚的是他和他哥小時候的奶媽，這位溫和而細心的女性今年已經五十多了，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本來她這個時候應該還在老家看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孫子。

可接到了蔣琛的電話，知道了事情原委，以及蔣奚現在狀態的老人家放心不下，立馬就雇了車趕回來。

「梁媽媽。」蔣奚打開門之後叫了一聲。

梁媽媽看著他還濕潤著的倆紅眼圈，不免有些心疼，但又顧著年輕人的自尊心：「小少爺出來啦，洗洗手下樓吃飯吧，待會兒吃完飯阿姆給你拿冰毛巾，頂著兩個腫眼泡可就不俊了。」

蔣奚洗手之後下了樓，其實他現在一點兒吃東西的慾望都沒有，可……

他看了臨時趕回來的老人一眼，實在是不好意思耍什麼脾氣，打算隨便吃兩口意思一下就好。

可等他真的站到了飯桌旁，看見桌子正中那盤清炒蝦仁的時候，眼睛一下子又模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