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杜今天不知怎麼了，酒喝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喝空了半打啤酒。

成紫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學長，你還好嗎？」

「挺好的。」溫杜眼中一片清明，挑了扇貝肉放到成紫的盤子里，還附送了一個笑臉。

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嫵媚笑容，這是已經醉了，成紫心中篤定。

「學長，你也吃呀。」

「好。」

成紫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夾著菜，準確無誤地放進嘴裡，心想，就算喝醉了酒都能維持這麼完美的狀態，不服不行。

「學長，你真的是個好人，特別好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誰，但是我敢肯定，他絕對配不上你。你在我心裡就是個特別完美的人，這世界上不可能還有另一個同樣完美的人來配你了。不過既然能讓你喜歡，應該也不會太差，我祝你早日追到他。」

溫杜和他碰了碰杯：「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你這一喝醉就認錯人的毛病可不好，我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喜歡你。但是感情的事，哪兒有那麼多為什麼？歸根結底，就是人心太複雜，愛情太脆弱，經不起任何風浪。」

「你呢？」

「我？」成紫吃了一個生蚝，又給溫杜也夾了一個，「我大概是害怕吧，特別怕，怕自己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回應，所以幹脆就不要了。也可能是對感情絕望了，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是看著我媽和秦姨，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渴望愛情。我想聽杜老師說她的故事，想知道杜老師是怎麼一次又一次從渣男的陰影里走出來。」

「我媽一定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的。」

「杜老師肯定是個特別勇敢的人，還很善良，就像秦姨，如果沒有秦姨，我媽可能都撐不到我出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沒有爸爸？」

「顏勇說因為你母親沒空，所以他才送你去學校，卻一個字都沒有提到你父親，我就猜到了，以為你的父母離婚了，或是你的父親去世了。直到你拍戲的時候叫不出爸，我才明白，你的生命里從來沒有父親這個角色出現過。」

「我不止一次因為沒有爸爸而被同學嘲笑，可我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因為勇哥也沒有爸爸。不是唯一的特例，就覺得特別安心，而且勇哥還會保護我，把笑我的那些孩子打的再也不敢找我的麻煩。我媽總是說，她欠秦姨和勇哥的，下輩子都還不清。勇哥很討厭我媽說什麼恩呀欠的，只要我媽一表露出這樣的意思，勇哥就躲得遠遠的，自己生悶氣。」

「為什麼要生氣，你母親記著他們的好，難道不對嗎？」

「在勇哥眼裡就是不對，因為他喜歡我媽。他十八歲生日那天，我們給他過完生日回自己家，他跟上來向我媽表白。他說，成姐，我喜歡你，我會一輩子保護你的。我媽沒有回應他，只當他是喝了酒說醉話。之後勇哥每次過生日，都會和我媽說同樣的話，今年他過生日有事回不去，是在電話里說的。十三年了，從來沒有中斷過。」

「你母親不答應，是覺得自己恩將仇報對不起秦姨？」

「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她自卑。她正在風華正茂的時候都留不住男人的心，更何況是現在呢？她比勇哥大八歲，有我這麼大的兒子，還有那麼不堪的過去，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任何人的喜歡，更何況是恩人的。」

「顏勇和你們那麼親密，你母親的所有不好他都知道，但他仍然堅持，就說明他不在乎那些。」

「我本來是不恨我爸的，因為勇哥就不恨他爸。勇哥說幸虧他爸走了，否則他也會活成他爸那個不負責、不扛事的慫樣。可是後來我恨了，我恨他把我媽傷得太深，讓她失去了對自己、對別人的信任，讓她縮在自己軟軟的殼裡，只知道瑟瑟發抖，不敢多邁出一步。」

「還連累了你。」

成紫想了想，點頭：「確實，也連累了我。學長，你是不是醉了？」

「我沒醉。」好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溫杜一口幹了杯里的酒，又滿了一杯，「我的手一點都不抖，沒醉。」

成紫笑，典型的醉鬼行為，拚命證明自己沒醉。

「如果沒有他，我有很大幾率會對你一見鍾情。」

溫杜為了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去摟抱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笑說：「是我的榮幸。」

「我可能會追你，你可能現在喜歡的就是我了。」成紫靠在溫杜的肩膀上，閉著眼睛說，「程度CP就是真的了，粉絲們得高興的上天。我有影帝做男朋友，戚言肯定不敢給我找事。不對，沒有我那個渣男爸爸，我就不會進這個圈子，我現在就在讀大三，和你沒有聯繫，也就不會在一起了。」

「錯了，你上高一對我一見鍾情，向我表白，我接受了你的感情，咱們現在還在一起，程度CP也還是真的。」

「高一就在一起？早戀呀，會被班導罵死的。」成紫閉著眼睛笑個不停，「我一表白你就接受了？那還真是省事了呢。你會不會在拍戲的空閑去大學裡找我？讓我的同學們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他們會是什麼反應？是不是天天圍著我要你的簽名和照片？」

「必須的，你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了。」

「大學生活，應該比出道有意思多了吧？」成紫一頭歪進溫杜的懷裡，睡著了。

「你會知道的。」溫杜把人抱起來送進卧室，摟著他一起睡了。

成紫醒的時候床上已經沒人了，出了卧室，溫杜正在收拾垃圾。

「早飯是吃面還是外賣？」

「面……你昨晚，醉得挺快。」

「昨天直播的音樂節後半段有什麼節目都不記得了。」

「我和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什麼話？」

「沒什麼，就是閑聊。」成紫放心地進了衛生間洗漱。

在成紫的認知里，有媽媽、有秦姨、有勇哥，這就是一個完整的家，爸爸就像是專門吃小孩的妖怪，偶爾會在對話中出現，但是很快就被趕走了。

自從意識到渣男爸爸在母親的生命里真實存在過，並且給母親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心裡好像被塞了團棉花，時不時地就覺得呼吸不暢。

昨天說了不少，憋悶好像也淡了不少。

喝醉了的溫杜，真是個不錯的樹洞，傾述的時候可以得到回應，事後又忘得一幹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