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是九月份了，天氣仍然很熱。

才開學一周的學生，顯然還沒從漫長懶散的假期里進入學習狀態。

周一的早上，早讀課前來的人也是稀稀拉拉的，不少人念到一半就趴下睡覺了，念書的聲音比隔壁班低了不少分貝。

為此在上午的數學課上，親愛的班導李老師，以專業的政治老師的業務水準，兼顧心理輔導員的角色，做了一堂生動的主題為聯考的演講課。

主要內容是好好學習別給他添亂。

「你們這幫傢伙給我好好地，別讓我在別的老師面前丟了面子。老師的業務能力你們是知道的，相處了一年多，大家都很熟悉了，也不說那些客套的了。平時早讀課出勤率必須過關。哪怕你把英語單詞當成流行歌曲唱出來，聲音也得比隔壁老吳他們班的大，懂嗎？還有兩個星期有個摸底的月考，考試分數排名決定了你們的體育老師的戲份的多少和他的出場率。」

老李是個很帥的中年人，穿著體恤短褲涼鞋，站在講台上如此說道，臉上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

台下一片的唏噓。

老李滿意的點點頭，這才開始講課。

接著就是一天的滿課。整天的課程磋磨下來，到了快放學的時間，一個個都蔫了吧唧的像是過水的小白菜。

但是當下課鈴響過，走出學校大門的那一個，又都是一尾尾的活龍了。

學校外面五點半的時候最熱鬧，哪家飯店人都滿的。每個月剛開始的一個星期，手頭都比較寬裕，呼朋喚友的吃頓飯聯絡感情。

過了這幾天，就到了吃大戶的時候，沒有大戶就吃食堂，食堂都吃不了就吃泡麵。

能合理的有計劃的使用生活費的人，在高中男生中出現的幾率低的可憐。

因為晚上有晚自習，時間比較趕。慕容璟拿著手機按照高晉發的地址，找到地方的時候，他們已經吃了一會兒了。

「怎麼來的這麼晚？」高晉看到他招手讓他過去身邊空著的位置坐下。

「我回去換了身衣服。」慕容璟遲疑了，還是過去坐了下來。

放學之後，外面太陽還是很大。他回去帶了帽子，順便把穿了一天都是汗味的校服給換了。

剛好錯開了出校門人數最多的時候。

高一高二有不少走讀生，放學後的十幾分鐘內出門會很擁擠。

高晉這才看到他不僅戴了頂黑色帶帽檐的帽子，身上也沒穿著校服，而是穿了一件淺色系運動短袖。

嘖了一聲，心道，還真講究。

男生就沒有喜歡自己洗衣服的，夏天一天換一身就夠要命了，沒人會像慕容璟這樣還多佔一套的。

這一桌坐了七八個同學，全都穿著早上升旗必須穿著的校服。

校服這玩意兒就沒有好看的，何況是在十六七歲的大小夥子身上被糟蹋了一天之後的校服，歪七扭八的看著能像件衣服就了不得了。

這麼一來，坐下的慕容璟就像是一顆水靈靈的大白菜，原本大說大笑尤勝一群活驢……活龍的傢伙們的眼光幾乎都在慕容璟身上走了一遍。

就在其中幾個想說點騷話的時候，眼神又在高晉身上過了一遍，呲牙咧嘴的吭哧了兩聲，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表情變化之多端，顏藝表現之多彩，堪稱絕妙。

「你先吃，我們還有點事沒說完。」往他面前放了一個托盤，挑了不少烤好的東西給他，高晉順手給慕容璟找了個杯子倒了點雪碧，放到手邊自然的問了句，「這個你喝的吧？」

「嗯。」慕容璟點了點頭，拿起來抿了一口。涼的。然後又拿起了一根羊肉串，看了兩眼放到了嘴邊。

高晉看他吃了也就沒再關注，而是回過頭去接著跟他的兄弟們說剛才說到的事兒。他們在聊教師節給各課老師上供的禮物怎麼選。

「這次教師節我想著送他一個保溫杯，」高晉把自己的打算說了。

班導李閔傑同學們親切的稱呼他李頭或者老李，他的大紅色保溫杯里夏天裝雪碧可樂紅茶，冬天裝奶茶泡枸杞，屬於萬能型標配裝備。

江湖人稱大紅。

「大紅是該退休了，讓老李糟踐成什麼樣了都。」老大褚宏旭啃了一口五花肉，無比滿足的嘆了口氣附和道，「該給他換了。」

「那其他課的老師送什麼？」

二哥錢識問道，「上個學期的班費剩的不多，這個學期的班費還沒交。」

他是班裡的數學課代表日常兼職會計。

「體育老師這裡好搞定，他的視頻平台會員到期了，給他續一年。」彭渝說道，這位胖乎乎的眼鏡男孩兒是他們班體育委員兼課代表。

「物理生物化學這些課的老師都是女老師，交給裴思萱，讓她和丁語萌和這幾門課的課代表去搞定。」高晉說著擦了手，拿出手機給副班代裴思萱發消息。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一桌上坐著他們班裡一半以上的學生幹部。

還有幾位是學生會成員，馬上學生會要換屆，他們教師節前面談論的話題就是關於換屆的問題。

加上高晉一共八個人，他們有幾個從高一就認識，關係很鐵。以前還住在一個宿舍，按照年級排著喊哥哥。

討論完這個，幾個人又說起了學生會的事情。高晉將手機熄屏放在一邊，瞥見慕容璟杯子空了，隨手拿可樂給他加滿，又給他拿了一些烤串。

「謝謝。」慕容璟有些局促的道謝。很少聽到學生談論這些，他邊吃邊聽的竟然不知不覺把東西都吃完了。

和高晉不同，慕容璟很少參加班級活動，他不是班級幹部，對學生會的認知更是少，所以聽著覺得很新鮮。

他們還聊的內容里還包括從學校附近商家這裡，拉贊助給即將開始軍訓的學弟學妹買水的話題。

深海五中的高一軍訓是在開學一周才開始。

「吃完了就走，賬單回頭髮你們。」又聊了一會兒，高晉覺得差不多了就開始趕人。其實這幫傢伙早吃完了，就是在這用牙齒蹭著食物磨時間，想聽聽高晉會和慕容瑾說什麼。

顯然高晉不給這個機會，幾個人嘴裡哼哼嘿嘿的發出怪聲，互相擠眉弄眼的起身，路過高晉的時候，還很欠的撞他一下。

高晉也沒慣著他們，反手就是一拳或者一掌的回敬。

等這幫傢伙都走了，他轉過頭來看慕容璟。

一回頭卻沒看到慕容璟的臉，就看到一個戴著帽子的後腦勺。

「你怎麼了？」高晉覺得不太對，他好像聽到慕容瑾在小聲的哼唧和吸氣聲。

慕容璟稍微抬了點頭，前額的頭髮都被汗濕透了，臉色發白。「我，我胃疼。」

「你不要緊吧？」高晉一下就緊張了，慕容璟的臉色有點嚇人。

「可能，有點，要緊。」慕容璟疼得厲害，胳膊按著胃部斷斷續續說了六個字。

「我去！」高晉看他像是馬上就要疼暈過去了，罵了句髒話。

喊了老闆娘過來匆忙結賬，然後再喊慕容璟，對方哼唧了一聲話都不說了。

高晉汗就下來了，架著胳膊把人從凳子上拽起來往外走，結果周圍都是桌子架著人不好往外走，感覺了一下慕容璟的體重，他幹脆托著對方的後背，彎腰用手攬住他的腿彎，來了一個公主抱，抱著人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