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啟明手裡捏著處方單，一臉懵逼地被方思思拉出去陪她吃晚飯。

方思思倒是不跟他客氣，把他帶到自己喜歡吃的餛飩店。

「老闆，要兩份特辣餛飩，加一籠辣三丁燒賣！」方思思熟門熟路地說。

「姐，我吃過了。」想起上回方思思點的「雙人魔鬼辣套餐」，方啟明心有餘悸。

「我知道，你身上一股泡麵味，所以我只點了一人份。」方思思表現得很淡定，「都說是叫你『陪我吃飯』了。」

「……」

「你姐就是你姐，坐下，陪我吃飯！」

「誒，你什麼時候認識的杜醫生啊？」方思思就著辣油紅湯咬了一口餛飩，好奇地問他。

方啟明想了想，如實說：「我上周幫他修了燈泡。」

「嗯？」方思思探究地眯起眼，「你不是吧，上來就登堂入室的？」

「我還查了戶口呢！」方啟明簡直對她的腦補能力甘拜下風，「全市人口普查，我幫薛邈那貨頂的班。」

「切~」方思思喝了幾口附贈的酸梅湯，「不過說起來，杜醫生應該是你喜歡的類型吧？」

「？！」方啟明差點把喝進去的水通通嗆出來。

方思思吃了個燒賣，拍拍手，理所當然地道：「鄭暘不就是氣質型的麼。」

「你怎麼知道……」他從沒和任何人講過他和鄭暘交往過的事。

「很明顯啊好不好，」方思思完全不在意方啟明此刻一臉的挫敗，「你看鄭暘那眼神，比你看初戀女友都要深情，我瞎了才看不出。」

方啟明垂下頭，像一隻喪氣的拉布拉多：「媽不會也知道了吧……」

「不一定，」方思思也不是很確定，「但女人對這方面的直覺還挺敏銳的，至少我是。」

方啟明突然覺得，他媽這幾年沒追殺他，當真是極度寬容。

不過有一句話，方思思說得沒錯。鄭暘那個類型確實是他的審美。

再換句話說，應該是鄭暘奠定了他對男人的審美。

方啟明的初戀其實和大多男生一樣是個女生，還是他的高中同學。那會兒高中生談戀愛純情得很，兩個人親親抱抱就是頂峰，根本沒想過進一步的事兒，所以方啟明也沒能意識到其實他對女性的興趣並不那麼足。

直到高中畢業，他和初戀分手，進了警校遇到鄭暘，他才懂了什麼叫真正的「戀愛」。

鄭暘那會是他的同級室友，白凈高挑，戴著副無框眼鏡。平時說話冷冷清清的，卻對平時訓練有著超乎尋常的熱情，因此他的散打是全年級最好的。但就是這樣的鄭暘，卻在有一天發燒時和作為「好哥們」的他告白。當鄭暘用燒得通紅的臉貼著他的耳垂，薄唇輕輕觸碰他時，方啟明整個人「轟」地一下，渾身的血液涌到臉上，比發燒的鄭暘還燙。

現在想起來，鄭暘是讓他發現取向的那個人，說不定這才算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初戀。

方啟明幾乎是滿含羞愧地撿起這段回憶，然後更為羞愧地發現，方思思真是火眼金睛，杜衡完全是他喜歡的類型。

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了初見杜衡時，對方靠著沙發補覺的模樣。

那時的杜衡，就像存在於夢境中的一個模糊的影子，讓他根本不忍驚擾。

而現在，他身上就穿著對方的白襯衫，口袋裡還塞著對方親筆留下的電話號碼。

那些無意的接觸和關注，在這一刻竟全都蒙上了一層曖昧的色彩。

「完了……」方啟明捂臉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