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奚確實是委屈極了，他早上起的比平常要晚一點，司機老劉又不能騎著小粉紅送他進校園。

蔣少爺自己騎著個沒了電的小電驢，吭哧吭哧地一路騎到了實驗樓底下，被等在門口抓遲到的奇葩老教授給逮了個正著。

成項東聽見的那條語音還是他剛被楊教授提溜進門，然後在教室最後面站著罰站的時候偷偷摸摸發的。

發這條語音的時候，小少爺正因為美好的一天諸事不順而憋氣，以前百依百順的成項東又一直不理他，愣生生地把小少爺那點兒矯情勁兒給憋出來了。說話的時候眼圈通紅，甚至鼻尖都紅了一點。

前一天晚上滿床滾，滾的凌亂沒來得及仔細打理的頭髮，軟綿綿地翹起來一點，襯得京中貴公子圈兒小霸王蔣少爺像個剛受了天大委屈的奶娃娃。

老教授不知道他這兩天放假在家待著怎麼了，但直覺這小孩兒情緒不太好。

楊家跟蔣家算是世交，老教授基本是看著蔣奚長大的，截止到大學之前，蔣奚還是那個人見人愛的，別人家的孩子。

近兩年就不行了，整一個皮猴兒，學習上也不如以前上心，雖然整體還是在中上游，卻沒了以前拔尖的那種成績。

這會兒楊教授看他自己委委屈屈地在後頭站著，竟然還有點兒心疼：「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總以為上了大學就輕鬆了，一個個也不好好聽講。後頭站著那個，來，看熒幕，這題答對了我就讓你找地兒坐下。」

蔣奚抬頭看了一眼，熒幕上展出來的是道挺簡單的理論題，他前兩天在圖書館的時候剛研究過這種，答案都在腦子裡印著呢。

臨答題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麼想的又低頭看了一眼聊天界面，成項東還沒回他消息，更想哭了。

蔣奚憋著淚，小聲道：「用於谷氨酸發酵的培養基需添加的生長因子……」

他說話的聲音小，但好在教室里夠靜。

前排聽課的學生一般不會在課堂上講話，靠窗靠牆坐的小情侶們一般直接紙條交流或者眉目傳情，後排不聽課的大兄弟們睡的比豬香，開黑靠打字。

因此蔣少爺蚊子似的哼哼了半天，到底是撈到了一個座位。

他輕手輕腳地蹭到窗戶邊兒上，成項東以前總坐的那個位置。萬幸，這地方一不方便小情侶交流感情，二不適合白天補覺，三不適合開黑打遊戲，所以這會兒還空著。

蔣奚蹭過去坐下，然後用把自己的筆記本立起來，借著書本的遮擋偷偷摸摸地照了張相給成項東發過去。

小孩兒：你猜我坐在哪兒了？

滴——

被擱置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垂死掙扎，又響了一下。

成項東把放在文件上的精力分出來了一點，拿過了熒幕還亮著的手機。

指紋解鎖，然後點進消息框，最後點開圖片。

他看見了一小塊階梯教室的木地板，一小塊窗檯，和窗檯外的藍天。

這是他陪蔣奚去學校時經常坐的位置，在這裡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碧藍的天空，翻飛的鳥，蒼翠的行道樹。偶爾側一側頭，還可以看見轉著筆，或認真聽課，或在本子上塗塗抹抹不知道在畫些什麼的蔣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