飾演老大的人是娛樂圈的前輩，老戲骨了，演過很多的反派，季凌跟他演對手戲還有點緊張，所以拿出了最好的狀態，以至於連腳上的傷都暫時忘記了。

江海看著渾身是血，幾乎就快要看不出面容的男人，眼神中帶著掙扎和猶豫，默默的詢問道：「他，犯了什麼錯嗎？」

「沒犯錯，只不過，立場錯了，他是條子派來的卧底，多可惜啊，第一次傳遞消息，就被抓了。」

原來如此，江海瞭然，站在老大身邊的人把槍遞給他，江海猶豫了幾秒，緩緩拿起那把槍，他知道這是對他的考驗，如果他真的敢殺、警察，敢殺個與他毫無瓜葛的人，才算是真的被接納了吧。

他打開保險，緩緩抬起槍，手臂有些許顫抖，老大的眼神漫不經心的落在他的手臂上，「槍要拿穩，抖什麼？」

他看著對面的人，「他的腦袋，就是靶心，看你的了，這麼多天了，讓我看看你的槍法。」

江海自然垂落的左手捏了捏自己的褲邊，可見顯而易見的緊張，抓住手柄的手指再三握緊，遲遲都沒有開槍，老大不耐煩的「嗯」了聲，威壓瞬間散開。

季凌額角的汗水滑下來，抿緊了有些幹裂的唇。

他看到對面人的唇動了動，江海不會唇語，可是他看明白了。

他在說，殺了我。

江海知道，毒販折磨警察的手段極為殘忍，開了槍，他們就解脫了，江海顫抖著手指，終究是開了槍，子彈打進他的腦袋，血液噴射，在攝影機的記錄下綻放開絢麗的血花，江海握槍的手無力的垂落在身側，眼睫飛快的眨動，清楚的知道這究竟是個怎樣殘忍的人。

男人吐出煙圈，站起身拍了拍江海的肩膀，「好樣的，小子，以後就跟著我吧，想明白了，你可沒有更好的路了。」

所有人陸續離開房間，江海依舊站在原地，看著死不瞑目的警察，他只是那麼看著，他明明不是無辜的人，可是只是站在那裡，就讓人覺得他可憐了。

江海的親媽是夜總會的小姐，他連自己的親爹是誰都不知道，後來她媽嫁給他繼父，沒多久就帶著家裡所有的錢跟人跑了，把江海扔下了，他從小受盡了繼父的虐待，很早就出社會混了，進過少管所，被教育過很多次，好不容易找個工作掙點錢，再三受

到繼父的勒索，忍無可忍後就把他殺了。

他從來不懂感情，他只知道人性。

跟秦正成為朋友後，算是受到過那麼一點點來自朋友的感情，可是那點點感情，完全不足以撼動他內心的寒冰，所有人都該死，既然他不福祉，別人也不配得到什麼福祉。

江海的眼神中逐漸瀰漫開血腥，主動的殺掉完全與他無關的人，打破最後的底線，從此後做個肆無忌憚的殺人機器，就是老大身邊最忠心耿耿的一條狗。

算是徹底死了，也算是獲得新生了。

天亮與死亡究竟哪個率先到來，都不重要了。

「好，咔！」

直到導演喊了聲，季凌恍若未聞，站在身邊的工作人員陸續走動，收起打光板，季凌才逐漸回神，地下室悶熱異常，季凌接過紙巾擦了擦汗，陸瀟然就那麼看著，他能夠感受的到，季凌很難過。

他都不知道季凌是入戲太深，還是想到什麼，齣戲的季凌，眼神比剛才的江海更讓人心疼。

「演戲好像還不錯。」蔣明軒不知何時站在了陸瀟然身邊，陸瀟然驟然轉頭看著他，「軒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沒多久，你還挺悠閑啊，就在這裡做個觀眾。」

「我跟前輩學習學習，不行嗎？」

陸瀟然看著季凌慢吞吞的走到牆邊，伸出手扶著牆，抬起受傷的腳，陸瀟然急忙走過去抓住他的手臂，「沒事吧？」季凌搖搖頭，皺緊了眉頭。

雖然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但是其中的煎熬恐怕只有自己知道，季凌是個很怕疼的人，他長這麼大，除了被狗咬傷住院，拔過智齒，就沒怎麼受過傷，打過麻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