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自然醒的。

我用力抹一把臉，剋制住提著趙蝶肩膀把她扔出去的衝動。

「嚶嚶嚶……好可怕……」

藍順利比較善良，很耐心地蹲在她旁邊安慰她。

段樞行像是也被她吵醒了，抱著雙臂站在一邊，臉上的神情很不耐煩。

顧風從洞口走進來，他臉上掛著汗珠，應是剛練劍回來。

景和、陳冰不在山洞內。

相比趙蝶，小鈴鐺的情緒穩定很多。她正一臉茫然地揉眼睛。

我跑到她身邊，扶住她肩膀：「身體感覺怎麼樣啊？小鈴鐺，你可把我嚇死了。」

「……吵得我頭疼，」她有氣無力的：「身上也疼，好餓。」

我瞥了一眼還在嚶嚶不休的趙蝶，大家都頭疼。

「我扶你出去坐會，給你摘果子。」

我扶起鄒鈴往洞外走去，期間看了顧風一眼，看他滿腦門的汗，我暗暗握拳。

果然美色誤人，昨晚夜深人靜心思難免纏綿，以至今早睡過了頭，錯過了早課。現在照顧小鈴鐺重要，功課……有空再補。

山洞外碎石遍地，我找了塊平整的，牽小鈴鐺坐在上面。又給她打了水，給她擦幹凈手臉，又摘了小河邊的野果給她。

野果紅熟，十分水靈。

鄒鈴拿著慢慢地啃，果汁滴落，沾到下巴上，我拿帕子給她擦了擦。

連續吃了三個，她的眼淚才慢慢流下，像是反應過來，曉得後怕了一樣。

「好了，沒事了，我們都在你身邊，你不用害怕了……」我輕聲安慰她。

她一直天不怕地不怕，驕傲得像小太陽。

這回被吞入蛇腹，結結實實地體會了把死亡的恐懼。

我撩開她凌亂的額發：「我知道，你平時脾氣火爆，像小辣椒一樣，但到底只是個16歲的小姑娘，遇到這種肯定害怕。哭吧，哭出來就會好受很多。」

「是啊，小鈴鐺，以後一路上有我們，我們一定把你護得牢牢的，」段樞行從山洞出來，走到我們身邊。

鄒鈴大哭出聲，撲到我懷裡：「玉米，我真的好害怕，我真的以為我要死了。」

「啊……沒事沒事……」我感覺抱住她。還有什麼比一個溫暖的懷抱更能給她安全感和安慰。

「玉米……你跟我在一起吧，答應我吧，面臨死亡的那一刻，我無比清楚的意識到，我不怕死，我只是怕再也見不到你，如果我真的死在那妖獸的手下，那我此生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和你在一起過……玉米……我真的好喜歡你怎麼……我的夢裡全是你……」

我虎軀一震，雖然小鈴鐺很可憐，說的話也很讓我感動，但我心裡很清楚，自始至終，我從未對她產生過半分男女之情。

可如今看她哭得如此傷心，我竟然不知該如何拒絕。

「小鈴鐺，我……」

「鄒鈴，你這可就不地道了，你明知我從小就喜歡玉米，怎麼辦能奪人所愛？」段樞行抓住我的手，一把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我踉蹌起身，鄒鈴也差點摔倒。

我像被人揍了一拳，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什麼鬼？！

段樞行艷光閃閃的桃花眼向我眨了眨，轉頭直視小鈴鐺：「況且，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小鈴鐺忘了哭，眼淚珠子掛在睫毛上，十分錯愕：「何時……我竟不知。」

「今年四月，我在小鳳山奪魁之夜，玉米難抑愛意，向我表白，我答應了。」

唉唉唉？這個渾玩意在說些什麼啊？

他說得頭頭是道，好像真有這麼回事，連我這個當事人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了，不然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兒？

正在這時，顧風從一旁走過來。

我驚訝他何時出了山洞，我竟沒有察覺。

「你身體有無大礙？」他詢問鄒鈴，神色自若，我不知道方才我們的話他聽到了多少。

津門一向重禮儀講規矩。多少年來，遵守禮儀早已深入津門弟子的骨髓。

因此，儘管鄒鈴神形憔悴，依然立即回了話：「顧師叔，我已經好了很多，可以繼續比賽。」

顧風點頭。

此時小鈴鐺好像重新冷靜下來，她十分鎮靜地看向段樞行：「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相信，你一直喜歡欺負玉米，連我都覺得過分，更何況玉米從小就討厭你，路上碰見你恨不得繞道走，你說他向你表白，怎麼可能？」

「我一直捉弄玉米，是因為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他，可他只想著和郁封叔叔玩，不愛搭理我，我就想引起他的注意。」

我眼睛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去死吧，居然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來。

誰知這廝竟比我想像的更厚臉皮，轉過身一臉情深似海地看著我：「我的辦法果然引起了他對我的注意，更漸漸喜歡上我，鄒鈴，我知道你一時間無法接受，我也知道你剛剛經歷的一切讓你現在很害怕，但是你放心，我和玉米一直把你當做親妹妹看待，往後我們也會一起好好的守護你。」

他的話語輕柔，好像他是個寬容的妻子——我知道我腦補太過了。

「玉米，你說是吧。」

段樞行轉頭看我，我看了看小鈴鐺泫然欲泣的表情，她仍然不相信，雙手抱住我的手臂：「玉米，我真的好喜歡你……如果你拒絕我，我就沒臉再出現在你身邊。」

我看向顧風，他仍然神色淡淡，不過在我看向著他時，低頭看向我，眼神清明，從中讀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突然覺得很累，顧風，在你心裡，我到底有沒有一點點不同，為何你連一絲反應都不肯給我。

「準備一下，就快出發了。」

他就這樣轉身離開，絲毫不關心我對段樞行的回答。一瞬間我的鼻子有些發酸，看來他對我半點旖旎心思都沒有。

我深吸一口氣，轉頭面對身後的兩人，笑呵呵地說：「段霸王，你別再逗小鈴鐺了。」

又真誠地對鄒鈴道：「我的確心有所屬，不過不是段樞行。他說的都是假的。不過，小鈴鐺，你知道我這個人不愛說謊。老實說，以你現在一修鍊就偷懶的狀態，而且修鍊了九年還只是築基初期的天賦，好像真的配不上我。我可是壺廬峰小天才，現在築基末期了，離金丹初期只有一步之遙。你只適合當我小弟啦！」

聽說直腸子的人很容易挨打。

這回我算是深有體會，小鈴鐺聽了我的一席話，果然不哭了，給我一個巴掌後就大步離開。

剩下段樞行一臉同情的看著我：「雖說攻心為上，但你這也太誅心了吧！」

我：「......」

呵呵，我經驗沒你那麼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