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天的確是仇家頗多，但是對她恨之入骨，恨不得讓她死無全屍的，應當也沒有幾個。

眼前這些算是一個。

這些人看起來體量很小，卻不像是正常的人體，而像是......鎧甲勇士。他們根本不知疼痛，也沒有感情，只會掄著硬邦邦的短刀砍人，而且下手極重，招招致命。

穿雲劍陰寒至極，經過之處都能讓人退避三尺，鳳九天用穿雲劍與他們對峙，竟然沒有絲毫優勢，只能當成是尋常兵器。

茶樓里自然也聽到了響動，眾人沉浸在說書先生的鐵馬冰河裡，竟然將外頭的交戰聲當成了書中情境。

「如何是好？」

二樓雅間露出幾雙眼睛，很快又關上了窗。李清樂握了握許燕然的袖子：「你與白將軍私交甚好，如何與她傳話最快？」

太叔宜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片刻後又忍不住往外看了看，其實這女人死不死對他而言也沒有什麼妨礙，但是不知為何竟然有些擔心她。

許燕然回握住李清樂：「她若是沒有挑今天在軍營里午睡，此時就快到了。」

不止李清樂，許燕然心中也是疑惑的，這個陛下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簡單，為什麼今天突然出宮？又從哪裡招來了這些人？她應當是安置了援兵的，可是不知人為何沒來？

他們二人只是遲疑片刻，太叔宜已經不見了蹤影。兩人相視一眼，立即也跟了出去。

許燕然自詡貪生怕死，此時也並非是真的不想救駕，但是，她一個柔弱文官，實在是出去了也沒有什麼用處，單純增加幾個人頭罷了。

黑雲壓城，也不過此種景象。外圈密密麻麻圍了不知幾百人，身在其中便覺得喘不過氣來，更何況還要時時應對短刀長劍。

京中怎麼會有此等勢力？是本來就在京中，還是後來到的京中？若是本來就在京中，是怎麼悄無聲息活到現在的？若是後來到的京中，又是被誰給放進來的？

還不等鳳九天思索，先讓她回神的是黃擇中。

黃擇中竟然是最先受傷的？再回頭看趙平元，他倒是十分淡定，還時不時照顧一下裴子正......

等一下，不是說她身邊的男子都沒有武功的嗎，怎麼留了個這麼厲害的？萬一哪天打架打不過了怎麼辦？

刀光劍影中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實在是太奢侈了，如此被圍著也不是辦法，他們實在圍得太緊，下手又快，連一點投機取巧的機會都不給。

其實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鳳九天心底里十分懼怕有人在身邊的倒下的樣子，但是這具身體似乎無所畏懼，她也只能儘力往前殺，只希望能儘快破出一條路。

「不要出來！」

裴子正突然喊了一聲。

鳳九天幾人都是一頓，只見太叔宜已經推開了極樂閣大門。

煙火升空炸開，黑衣人也頓了片刻。

白中林褪下早朝規規整整的朝服，換成了英姿颯爽的鎧甲，帶了至少兩千精兵，將整條街都圍住了。

此時聽書的人也都驚醒了，許燕然也欲出來，被太叔宜推了進去，順勢拉上了門。

鳳九天心中一驚，本以為這些人會魚死網破，沒想到他們並不是死士，此時竟然轉身準備撤退。

「殺！」

敢在京中撒野，挑的人還是當今陛下，本就讓白中林怒氣蒸騰，此時還想跑就跑，她自然不會容忍。

「留不了活口就算了，屍體也會說話，敢行刺陛下，當誅九族！」

「......」

一群人禮都未行，風風火火從她們身邊路過，鳳九天有些摸不著頭腦，分明被刺殺的是她，這人看起來竟然比她還要生氣。

安撫了聽書的群眾，許燕然還是立即便出來了。

「陛下，白將軍便是這個性子，臣等救駕不利，還請恕罪。」

「無妨。」鳳九天揮了揮手。

「黃大人？別動別動。」裴子正嘴上說著，已經不知從哪扯了布條，給黃擇中包紮起來。當時來不及，黃擇中用手臂擋了一刀，雖然傷口不深，但也出了一頭冷汗。

「......」鳳九天又想問了，裴子正一定是有夫人了吧？

來不及與他們寒暄，鳳九天收了劍，先去查看了剛開始那五個人的傷。

是五個男人，他們的樣子一看就是大越人。如他們所言，應當正是做屠夫這些營生的，今天來只是為了嚇唬裴子正。鳳九天抬頭去看裴子正，見他正在和趙平元道謝。

趙平元真是硬邦邦的，聽人道謝也沒有一個笑臉，只道一聲：「舉手之勞，不必掛齒。」

可是其他的人，鳳九天皺起眉頭，這些人肯定不是正當的大越人。

「還不回去，等著再被刺殺一次？」太叔宜已經走到她身側，但也沒有什麼好氣，只冷冷留下這麼一句，自己便先行了。

「......」鳳九天摸了摸鼻子，這人真是絲毫不給她留面子。可惜剛剛被人給救了，她也沒有那麼厚了臉皮再去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