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夜瀾心裡一沉，低聲「嗯」了一句。

顧長歡嘖嘖兩聲，落座道：「你們怎麼鬧到這份上的？我早就提醒過……唉，罷了罷了，不提這個，你先把藥喝了。」

「哦。」夜瀾舉起藥碗一飲而盡，褐色的藥汁順著嘴角溢出些許，不慎淌到了鬆散的衣襟上。

「喝了吧？嗯，喝了就好。」顧長歡將空碗接過來，重新裝回提籃里：「你要不先回府？馬車還在山下等著。我還打算在山上待幾日，但你與王爺還是把話說清了的好。」

夜瀾拿袖子隨意擦了嘴，負氣道：「我與他沒什麼好說的，他總是那麼不講理！」

顧長歡支肘無辜的咂咂嘴，漫不經心道：「可這件事本來就是你先不對吧？我要是王爺恐怕也不會只是打一頓了事的，你是男子應當也不會不懂？」

「那他也不至於……不至於那麼對我。」夜瀾扶著腰，看著椅子想坐也不敢坐，皺眉道：「打也就算了，他還……！」

「唉，你不也說過麼？你們倆個的事很難說清楚的。你又不是不了解王爺的性子，服個軟也就罷了，還真想離怎麼的？」顧長歡挑眉看他，煞有介事的樣子倒真有些唬人。

夜瀾聽了也垂下頭仔細思考了一陣，過了片刻嘆了口氣道：「我沒考慮到他的確有錯，也是一時衝動才說要與他合離，不過想必他也沒多在乎。」

顧長歡擺擺手，一抬頭道：「哎，王爺他對不在意的事從來都不會動氣，說實話，認識他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對人發這麼大脾氣。你從小與他一同長大，怎麼也這樣不了解他？」

「我……」夜瀾沉默片刻，猶豫著開口道：「自從我從邊關回來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我真的摸不清他現在的心思，也許是我從前也不夠了解他。」

「你不喜歡他也難怪，畢竟心神都放在那葉氏小丫頭身上。」顧長歡道。

夜瀾頓時睜圓了眼睛，反駁道：「我又不知道他對我有那般心思！若是早知道……」

顧長歡不等他說完，便接話道：「看你這個樣子，恐怕早知道就跑遠了，我記得你喜歡的應該是葉氏吧？」

「喜歡那也是以前的事了！我現在……」夜瀾怔了一下，像是被自己的話嚇到了。

他現在喜歡的……

「哦，到底是情深不可言，你好好想想吧，我走了。」顧長歡說罷，便提著籃子晃晃悠悠的走了。

夜瀾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默然片刻，忍不住長出一口氣。

他去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衣裳穿戴好，一瘸一拐的出了屋。

顧長歡說的對，無論如何，還是要與席庭將話說開了才是，否則這不明不白的又算是什麼？

聽到他走遠的聲音，躲在禪房旁邊竹林里的顧長歡偷偷轉身對玄一道：「快去告訴你家王爺，事情我辦妥了，讓他車慢點等等人家！」

玄一默默頜首，剛沒走出兩步卻又突然返了回來，看樣子有些困惑，道：「那夜公子還會與主人合離麼？」

顧長歡以為他已經走了，猛的聽了這麼一句，被嚇了一跳，緩了緩才道：「你想嚇死我麼？走路都沒個聲兒……這事說不準，看你家主子什麼態度了。這位吃軟不吃硬，溫柔點多哄哄，興許就沒事了，要是還犯倔……」

他故意沒把話說滿，玄一就已經明白了，沖人點了點頭，說了句：「我會轉述的。」便已經運起輕功，消失無蹤了。

顧長歡駐立良久，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臉上的珠簾，喃喃道：「這個……好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