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也吃了，白巧覺著不能再這麼拖下去，於是對山神說：「我們來做個交換好不好？」

她用的是對小孩子討好的語氣，聲音柔柔的十分好聽，原本對山神的回應不抱希望，沒成想剛說完話，就見對方不自在地皺起眉頭，竟然回應了她：「說你笨是沒跑了，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當然知道！」白巧連忙開口，生怕對方說完話又要溜回去，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其實是山神安撫小妖的結果，因為子咕們已經十分不甘地鬆開了手。

他會這樣做，顯然是對白巧說的「交換」來了興緻，想聽聽對方還有什麼古靈精怪的點子。

白巧見四周給他們騰出了說話的空間，底氣更足了，道：「所謂的交換就是：我幫你找回神識，你讓我回去人類世界。」

山神笑了，笑她一如既往的蠢：「我沒聽錯吧？你一個小小人類僕從，也想幫我找回神識？」

他知道是流芷將神識的事告訴白巧的，倒也不生氣，反正對方很普通，壓根沒什麼損失，只是沒想到白巧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山神把白巧放回人間？很簡單，只要他願意，這事兒隨時都能辦成，可是找回神識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這種條件，怕是傻子才會提出來。山神想道，對她說：「你怕不是腦子進水了。」

對於山神的一貫毒舌，白巧已經開始適應了，幹脆把他當成叛逆少年，或者更加幼稚的熊孩子看待，這樣才不會氣壞自己：「找回神識對你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你難道不想儘快找回嗎？」

山神不想嗎？不如說他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在白巧來之前，他照舊用這樣殘缺的神識度過了一天又一天，除了每天一碗穩定神識的藥，和手上需要無時無刻不拿著的摺扇，與以往相比並沒有什麼變化。

懶得正面回答白巧的問題，山神微微地抬起下巴：「不用了，我這樣就很好。」

白巧沒想到會收到他這樣的答覆，一時無語：「……你真的沒把昨天發生的一切當回事？！」

那麼嚴重的情況，甚至要危及五界，他一個山神就這樣忽視掉了？

白巧追問：「那萬一你的摺扇又被打掉了，你又該怎麼辦？」

「在你來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山神一臉嫌棄。

「……」白巧忍了，打算好好提醒對方如今的情勢，「你可不要忘了，你是善白山的山神，你守護著一方水土，是這裡的生靈之神，與其將神識找回，你寧願待在這裡，等待一個隨時可能發生的災難？」

「不會發生。」山神很是嘴硬。

白巧默默翻了個白眼：「然而昨天差點就發生了，我是無心才甩掉你的摺扇，若是被有心的人利用，這隻能是分分鐘的事。」

讓白巧想不明白的是，哪怕山神再固執再傲慢，總不會忘記自己的本分吧？然而山神如今這般怠惰而無所謂的樣子，到底是受了什麼蠱惑？

善白山這邊……難道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東西嗎？

白巧開始東張西望，目光所及之處，那些妖怪都倏地藏了起來，好像她會吃了他們一般。

她皺眉，繼續搜索著，猛然注意到一道強烈的視線，她看了過去，發現是流芷。

流芷一臉擔憂的神情中，多了幾絲不安。

白巧敏銳地眯起雙眼，領會了什麼細節，在細細地拆分思考著：流芷說她不能離開山神太遠太久，說山神需要照顧，山神也只有在流芷面前態度稍微好點，難道說……

哦——哦哦！

她一顆八卦的心猛地跳得飛快，帶著笑容看向山神：「你和流芷一直在一起嗎？」

山神看出她的花花心思，皺眉道：「你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話音未落，白巧走前一步，離得他更近地問道：「神識殘缺後，你是不是對流芷的依賴性變強了？是不是一見到她就有不同的感覺？」

山神被問得猝不及防，竟然是愣了好久，白巧心中「賓果」一聲，一拍手掌道：「那這樣吧，我讓流芷陪著你，然後你們一起幫忙尋找神識怎麼樣？」

她覺得這個點子是最好的了，山神肯定會答應，沒想到山神不假思索：「不。」

這下白巧可就不明白了：「這樣都不行？還是說你不能離開這座山？」

她滿腔熱情被當頭澆了冷水，滅得僅余火星，而山神卻把這點兒火星給踩滅了：「我願意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給我老實點就行。」

嘿，白巧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搞了半天還是回到原點，怪她沒有說清楚嗎？白巧決定從比較容易接近的流芷那邊曲線救國，也就不管任性的山神了。

她一轉頭，瀟灑地留個背影給山神，沒注意到山神看她的目光有些複雜。

「流芷！」白巧過來，見雨謁在流芷手心裡溫養著身體，就壓低了音量，對她說，「關於神識，你還有什麼線索嗎？」

流芷搖頭：「目前知道的只有這麼多，若說還有什麼的話，便是我自己的猜想了。」

「猜想？」

「是的，大人的神識哪怕單獨一縷，也能成性，我只怕它們化作更難找的物狀，或者被壞人利用，後果都是極其不好的。」

「是嗎……」白巧思考了一陣，問她，「如果我要你陪著你們大人幫我一起找，你會同意嗎？」

流芷明白她的意思，可她更擔心大人離開善白山後發生不測，因此很快回絕了。

「唉，你們還真是一條心的默契啊……」白巧頭疼地揉著太陽穴，她並沒有睡好，又有一堆煩心事，腦子都快炸了，偏偏能用的人都不配合，更別說那些敬畏又嫌棄她的小妖了。

此時雨謁悠悠轉醒，咕嘟咕嘟冒著泡，白巧見他醒了，說：「對不起啊，因為我的關係……」

雨謁沒有理睬她，照舊冒著泡，身體慢慢變大了一些，子咕此時沖了過來，要擠在白巧和流芷之間，明顯是討厭白巧，不想讓對方離流芷太近。

白巧苦笑了一下，默默地挪開了位置，果然是人怕出名豬怕壯，她幹了件好事卻完全不討好，能幫的人一個沒有，回去？倒是白日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