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若雲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見他哭成這樣，也不準備再問下去。沒想到李近遠自己接著說了下去：

「可是後來，他寶貝兮兮留著的好衣服被老鼠咬壞了，把他心疼死了。他那些字畫擺件之類的心愛之物，但凡值點錢的都當了。」

「那年我回去，帶走了同門。師叔收養了十來個孩子，都是戰爭里沒了家的。他說他得留下照顧那些孩子。我就帶著師姐和師弟們走了，甚至沒多想一下。」

「我好想家啊。師弟……回不去了。我也回不去了。」

李近遠哭夠了便睡，葉若雲把人撈進懷裡，打量著他醉成一片紅的臉。

可憐嗎？

倒是挺可恨的。

他的師姐在帶兵打仗，他的師弟不止一個戰死沙場，而他沉迷於「主角光環」的樂趣，玩著「虎軀一震八方來朝」的戲碼，撩妹子收小弟玩得不亦樂乎，打心底里把這些都當成了NPC。

沒當人，自然沒有悲憫。男性很少有打個遊戲能跟著劇情哭得類型，更何況他領的是爽文劇本，頂多是妹子死了流下一滴眼淚。

那時候也有腦補過甚的，當李近遠是個狠人無情無義，準備做大事，因此向他靠攏。

比如盧詩文那時候識人不清，就是這麼想的。當然她後來幡然醒悟了，決定及時止損，並且真心覺得自己之前是腦子被糊了。

然而李近遠領的是開國功臣的劇本，和他搭檔的桓經義是個走仁義道德路線的，不吃心狠手辣那一套。盧詩文的及時止損也不那麼順利。

當然盧詩文進宮之後的後續李近遠就不知道了，倒是葉若雲聽到了些消息。

那位機智過人的盧家大小姐另闢蹊徑，進宮之後聲稱「一入宮門深似海」並非是她心中所願。她但求做個帝王身側的謀士、幕僚，並不想做妃子，陷入後宮女人爭風吃醋的漩渦。

葉若雲覺得這位大小姐後來的路不會如她自己想像中那麼順利了。

葉若雲抱著醉倒的李近遠跳下屋頂，院里守著的下屬立馬上前。

葉若雲看了看李近遠，沒把他遞出去，只是吩咐道：「帶路去房間吧。」

屬下應聲，安靜帶路。

此處是屬於傲世樓的別院，葉若雲就是讓李近遠羨慕嫉妒恨的有錢人。

安頓好了李近遠，葉若雲也準備去休息了。屬下看著葉若雲欲言又止。

「不知道該不該說的話分兩種，一種是你說出我來判斷我該不該知道，另一種是明知道不該說但就是想說的惺惺作態，你自己判斷一下屬於哪一種？」

屬下卡殼了一下，「屬下知錯了。」

「承臣。」葉若雲喚道。

張承臣有點發怵。

「我大概知道你想問什麼。」葉若雲總是能猜幾分別人的心思，更何況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下屬。

「無非是，李近遠單方面把我視為勁敵，和我作對十二年，我為什麼還如此觀照他。」

張承臣垂首，「少主自然有少主的想法，是屬下多慮了。」

「別這樣，畢竟我也不是什麼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