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茵垂眸看他，察覺身後修走過來，伸手摸了摸愛爾頭都不回道：「我帶他先走，你留下收拾一下。」

「是。」修眨了一下淺櫻色的眼眸，目送著殿下抱著小天使也從陽台飛了出去，幾乎是眨眼間便沒有了蹤跡。

愛爾一直在哭，抓著凱茵得衣角抽抽噎噎的，好不傷心。

一個半球的距離，凱茵僅花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便飛回了路西法的宮殿。

他還穿著睡衣，紐扣開著，從天而降落在了他們房間的陽台之上。

樓下的傭人們也幾乎是立刻便反應了過來，一部分去準備換洗的衣服，一部分從裡面推開了房間的門，走進去聽候命令。

然後他們就看著愛爾哭的稀里嘩啦的活像被人欺負很了一般從凱茵的懷裡掙脫出來。

「怎麼了這是。」僕人忙迎上去，第一眼以為是愛爾不乖被凱茵罵了，這才一團亂糟糟的。

可愛爾繞過他，振翅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又緊接著往外飛去。

大約是回了熟悉的地方給予了一些安慰，他的哭聲小了點，斷斷續續的，皺著小臉到處探尋著什麼。

凱茵伸手任僕人替他換衣服，眼神追著愛爾的小身影，微微抬了一下下巴，低聲道：「跟著就行。」

「是。」立刻有魔跟到愛爾的身後。

約莫半小時後，凱茵坐在小廳里端著杯子微微偏頭，聽魔上來彙報。

「現在去了玻璃房。」那魔道：「小殿下不知道在找什麼，宮裡已經轉了小半圈了，他看著情緒很不穩定，一直在哭，似乎很著急。」

這邊剛說完，又急匆匆跑上來一個魔道：「殿下，愛爾殿下剛剛回了房間，可他很暴躁，不願意我們靠近，剛剛砸了個瓷瓶，把自己的臉劃傷了，也不我們替他上藥。」

凱茵伸長手臂，將杯子放回去：「還會砸東西了。」

「小殿下，小殿下很不對勁。」那魔也很著急。

愛爾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他還從沒有過這樣的表現，這樣的富有攻擊性。

凱茵站起來，從他手裡抽走了傷藥往房間的方向走。

隔著老遠就聽見愛爾的咆哮聲，「走開！走開！不許進來！嗚嗚，不許進來，出去，嗚嗚嗚，出去，滾出去！」

一邊咆哮著讓人滾出去，又一邊自己可憐巴巴的哭，不知道的還以為一群惡魔正沒節操的欺負個未成年的小天使。

凱茵走到門口，恰從裡面砸出來一個枕頭，花紋在左半邊，沒看錯的話，那是他的枕頭。

僕人忙彎腰把枕頭抱在懷裡，替凱茵拉開半闔的門。

「快，快滾出去。凱茵！」愛爾努力抗爭著，一抬頭看見了走進來的凱茵，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讓他們出去，讓他們出去！凱茵，凱茵，嗚嗚嗚.........」

他說著又哭著。

這麼明顯的怪異，僕人們怕他出事不敢出去，而愛爾又極力抗拒他們，兩邊僵持著。

凱茵突然停下來腳步，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根雪白的羽毛。

可愛爾這會兒已經不在乎羽毛了，他撲上來拉扯著凱茵的衣服，一遍遍的道：「出去，讓他們出去，快讓他們出去，嗚嗚嗚，凱茵，凱茵。」

凱茵輕聳鼻子，伸手抹了一下他臉頰上流出來的泛著金色的血液。

「凱茵。」愛爾焦急的，像是被什麼逼迫著，像是時間不夠了。

「都出去。」凱茵偏頭示意了一下，僕人們垂頭往外退去。

愛爾立刻飛過去將門嘭得關上。

凱茵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房間里大大小小的窗戶都已經牢牢關上，陽台的門甚至被他推了把椅子抵上了。

愛爾又開始在房間里飛來飛去，飛了一會兒，他落到了床上，扯著他們的被子不知疲倦著堆疊著，不知道到底要將把床軟塌塌的被子擺成什麼樣子才算滿意。

他沒再關注凱茵，只專註的扯著自己的被子。

凱茵沒有出聲，他走到床邊，輕輕的坐到了床沿上，探究的觀察著愛爾所有。他臉上的傷口其實並沒有多大，這會兒已經自己止了血，上不上藥也沒什麼所謂。

愛爾眼角掠過他，頓了一頓，於是抬頭看了他一眼。也許是想說什麼，但顯然手裡的工作更加緊迫。他拽著被子又擺了十多分鐘的樣子才停不下來，似乎終於完成了一項重大任務。

凱茵盯著亂七八糟的被子看了看沒看出什麼門道來，充其量就是個亂糟糟的被子，中間空出來一塊，像是愛爾給自己留的地方。

愛爾也的確小心翼翼的躺了進去，但再怎麼小心也還是不小心弄塌了一塊支棱起來的被角。

他立刻垮下了張小臉，要坐起來將那塊被角重新支棱起來。

但一隻修長的手探過來，輕輕一扯，就將那塊被角扯了起來。

凱茵觀察著，愛爾愣了一下沒有起來，但看臉色似乎不是很滿意，大約這不是他要的角度。

於是他又輕輕動了一下，將那個角再扯起來一點。

愛爾眉頭鬆了松，大約是達到了心裡關於被子造型的預期。

他端端正正的仰躺著，雙手也極規矩的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這才將注意力放到了的身上。

「凱茵.........」愛爾躺下後慢慢顯的有些精神不濟，他努力的睜大了金燦燦的眼睛，看著凱茵，「凱茵，凱茵出去。凱茵出去。」

「我也出去嗎？」凱茵在愛爾那從來都是最特殊的那一個，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有被一視同仁的一天。

「嗯，凱茵出去。」愛爾突然打了個小小的哈切，顯得嬌憨可愛，「凱茵不可以在這裡，誰都不可以在這裡，......快出去。」

凱茵沒著急動身，反倒低頭湊近他，問：「愛爾要睡覺了嗎？」

「嗯，愛爾要睡覺了。」愛爾顯得十分睏倦，但凱茵還在這，他身邊還有魔，他沒法安心的閉上眼睛。

「那要睡多久？」他記得戴斯塔納說過愛爾的清醒時間向來不長，到目前為止基本百分之九十八的時間都在沉睡。

「不，知道。」他似乎真的困的不行了，完全靠意志力在與凱茵說話。

「那.........」凱茵還欲問些什麼，愛爾眼睛裡泛起水色，突然又哭了起來。

他似乎委屈的不行，看著凱茵，催促道：「快出去。」

「好。」凱茵指尖抹去他的眼淚，終於站起了身。

卻又被愛爾叫住。

「凱茵。」

凱茵回頭看他。

「誰都不可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