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許多看起來和顧子柒年紀差不多的妖，圍著一張擺滿了美味佳餚的桌子，桌子邊還擺放著幾壇酒。

因為人多，這裡顯得很吵鬧，白世走到顧子柒旁邊去，發現圍在他身邊的大多數都是女妖。

觥籌交錯，把酒言歡，顧子柒臉上的笑意卻不如年少時那麼天真了。

但是進給他的酒，他一樣都沒有推辭，那些妖提起他的父母，說：「你爹娘是不是不讓你喝酒？」

顧子柒還沒有說話，另一個便插嘴道：「怎麼了？不讓喝就不喝了，大家都在喝，為什麼不讓他喝？」

「就是啊…只有他爹娘這樣不讓，那也不讓，白天不在家，晚上檢查他白天的修鍊…我要是有這樣的爹娘，我早就離家出走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顧子柒也不搭話，無言之中又多喝了幾杯。

白世看見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他在一邊聽著，再加上之前顧子柒的父親說的話，大概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

顧子柒的父母都是一心向善，想要飛升成仙的大妖，他們白天基本上都是出去懲惡揚善。

世界背景裡面，人類受到各種妖怪的騷擾，苦不堪言。

顧子柒之前斬殺的那個黑不溜秋的怪物，也是一個吃人的東西，活活毀掉了一座村落，方圓十里的花草全部凋零，將那裡的怨氣聚集在黑水之中，以黑水池作為自己的棲息地。

顧子柒的父母對於顧子柒很嚴格，也許，從某一方面來說，他們確實是為了他好。

他們離飛升成仙已經不遠了，以後他們也會像別的仙一樣接受人類的供奉，若他們唯一的兒子還留在人間做妖，難免會毀壞他們的名聲。

他們覺得，溺愛不是愛。

現在放任顧子柒去玩樂，去浪費光陰，那才是真的害了他——這是他們從小便跟顧子柒說過不下一次的「道理」。

但是白世知道，那些都不是顧子柒想要的。

他渴望自由，他抬頭看著廣闊無垠的天空的時候，他的眼神才是有光的。

白世想起那個關於顧子柒「弒父弒母」的謠言，大概能夠想到後面都發生了些什麼了。

這場酒會持續了很久，快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們催顧子柒回家去，顧子柒說：「他們遇到了比較棘手的妖怪，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再喝些。」

白世聽了，心想，不僅從小便對孩子要求嚴格，還缺少時間陪孩子，這樣的教育必然會出現問題。

很晚的時候，顧子柒才喝得爛醉地離開，他一個人走了很遠，白世也跟著他走了很遠。

他倒在一片竹林裡面，似乎是睡著了。

月光透過竹葉，斑駁的倒影投在地上，清風微微地吹起顧子柒的髮絲。

白世走上前去，蹲下來伸出手，想試試能不能觸碰到他——不過，果然和白世想的一樣，他穿透了他的身體。

他處在顧子柒的回憶裡面，碰不到東西，但是能看到、聽到、也能聞到這裡面的東西。

他聞到他身上有好濃郁的一股酒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