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木予帶著顧曉來到商場的一家餐廳里，落座之前陳木予特意比了一個手勢，讓顧曉先不要說話，免得被發現。顧曉不明所以，只好照做。

陳木予一直讓私家偵探盯著顧曉的弟弟和凌蓮，現在他們在外面親親熱熱的吃飯，就帶顧曉過去看看，除了讓顧曉明白他們的關係，說不準還能聽到點有意思的。

他們來之前私家偵探就在旁邊佔好了座位，連菜也點好了，用眼神問過兩人之後，拿起筷子開吃。這頓可是有陳老闆報銷，不吃血虧。

「沒想到那個死胖子這麼油鹽不進。」是顧器琛的聲音，顧曉好奇的想回頭去看，被陳木予按住了，讓他只聽別動。

旁邊的兩人也是吃得差不多了，開始在一起吐槽顧曉。

「不止是油鹽不進，就沒見過那麼狗的。」說話的是凌蓮，「明示暗示都給了，就是死咬著不拿錢，要不是為了他的存款，老娘都不想伺候了。」

聽凌蓮這麼說，顧器琛生怕她真的撂挑子不幹了，忙道：「寶貝，你再忍忍，等把錢騙到手，我媽就去你家商量婚禮定在哪天，別急哈。」

不提林中晶還好，一提她，凌蓮更不樂意了：「你說說你家怎麼回事啊，你爸媽拿不出多少錢也就算了，連婚禮錢都要從你哥手裡騙，你說這個婚結得還有什麼意思。」

「哎呦，你消消氣，消消氣。」顧器琛討好的給凌蓮的杯子添飲料，「這不是沒辦法嘛，我爸媽手裡也是沒什麼錢，顧曉手裡有錢，咱們弄過來，就當他提前孝敬給爸媽，爸媽又給咱們用了。」

聽著顧器琛的歪理，凌蓮氣笑了，喝了口飲料道：「說的也是，畢竟這主意還是你爸媽出的，到時候就算顧曉翻臉，他也該去找你爸媽，而不是找我。」

聽到這裡，顧曉腦子嗡的一下，之後他們又說了什麼完全沒聽進去，眼睛一直注視著一個地方，一眨也不眨，直到他們結賬離開，顧曉也沒有回過神來。

陳木予伸手在顧曉面前晃了晃，沒有反應，在他臉上捏了一下，他才有了點反應，腦袋遲緩的轉到他那邊。

看他這個樣子，陳木予就知道他腦子不夠用了，等他想明白還不一定要到什麼時候，幹脆幫他把問題說明白了。

「那個女孩是你弟弟的女朋友，接近你是為了你的存款，主意是你父母出的，現在你想做什麼？想衝去你爸家指鼻子臭罵他一頓，然後告訴他們做夢都別想得到你的錢？還是想找人偷偷打折你弟弟的腿？讓他在公司混不下去被開除？讓他們一家不得安寧？或者是斷絕父子關係？」

顧曉眨了眨眼，終於有了點反應。

旁邊塞了滿嘴烤肉的私家偵探插嘴道：「我有個朋友，可以接打折腿的活，提我還可以打折。」

陳木予白了他一眼，對面讀懂他的意思，舉起拿筷子的手，表示自己再也不接話了，專心吃肉。

「我……」

「嗯？」陳木予等他的決定。

「我想去當面問個清楚。」說這話的時候，顧曉也是一點底氣都沒有，聽到這裡，明明一切事實真相都擺在眼前，可是他還是不死心想再去找他的父親，聽他親口說出來。

「好，我帶你過去。」陳木予並不反對，或許有些話當面說清楚，顧曉也就能徹底死心，遠離他那個坑爹。

見兩人起身要走，嘴裡塞著菜的偵探忙把這桌的單子塞到陳木予手裡，用最誠懇的眼神懇求陳老闆幫忙結賬。

拿過賬單的陳木予看桌子上的菜基本都吃的差不多了，便道：「再給你加兩盤肉吧，這幾天你也辛苦了。」

偵探瞬間感動成星星眼，道：「謝謝老闆！」

要不是老闆喜歡的人也在，他真想去給陳木予作秀個抱大腿。

……

車開到樓下，陳木予攔住想下車的顧曉，問他：「想好怎麼說了嗎？」

顧曉搖了搖頭，說實話，到現在他的腦子都是空的，根本沒辦法思考。

「不如這樣吧，你進屋就說你都知道了，然後一臉喪氣的看著他。」

「一臉喪氣？」

「就你現在這個表情就行，他要是裝不知道，問你什麼事，你只說錢，不要多說，咱們詐他。」

陳木予從兜里掏出無線耳機，塞一隻到顧曉耳朵里，撥通兩人的電話。

「這樣我也能聽見，你不知道說什麼我就可以提示你，萬一打起來了，我也來得及上去救你。」

「謝謝你。」對這個才見一面就這麼幫自己的人，顧曉很感謝他，甚至覺得他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只是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他。

顧識群他們這邊正要吃午飯，聽見敲門聲還以為是顧器琛回來了，沒想到一開門見到的是顧曉，張口便問他：「你怎麼來了？」

顧曉沒接話，進屋坐下，直接道：「我都知道了。」

顧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愣了一下之後，嘟囔道：「你、你都知道了啊。」

林中晶瞪了一眼顧識群，嫌他不過腦子直接就認了，辯駁道：「你知道了什麼啊？還要找我們來說。」

「錢。」

林中晶吸了口涼氣，覺得顧曉個悶葫蘆能提到錢，大約是真的知道了，不過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她不慌不忙道：「知道了就知道吧，兒子孝順老子是天經地義的，你就當錢給了你爸，你爸又給了你弟，何必來這一趟，讓你爸飯都沒辦法好好吃。」

顧曉沒理會她，看著顧識群，想聽他會說什麼。

被這麼盯著看，久了顧識群也不得勁，順著林中晶的話道：「顧曉啊，你阿姨說的沒毛病，你就把錢拿出來吧，你弟弟現在結婚正要用錢呢，就當你孝敬我了。」

「那我呢？」陳木予這邊還沒教顧曉要說什麼，顧曉自己就忍不住去質問他，「你拿我當你兒子嗎！」

「你跟誰大聲呢！你敢這麼跟你爹你說話，你要反了天了！信不信我削你！」

「有本事你打啊！」顧曉紅著眼一點也不讓步，這麼多年，他究竟算個什麼，他不是沒有去想過，而是不敢想，如今這個場面他一點也不意外，甚至有一種這一天終於來了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