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銘今天可是有預約來的，以公司的名義。這次沒有再被攔，反而有專門的人接待。

到了會客廳，洛斯銘整理了一下帶來的文件，是他前一晚熬夜做出來的合作意向書。

敲定與博奧合作後，接下來就是制定合作條款。洛語伶僅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項：第一前提是自己不能吃虧，再從中獲利，爭取利益最大化。其餘的交給洛斯銘，這是對他的考核，難度不小，也算是一種挑戰。

路奧結束手邊的工作姍姍來遲，洛斯銘在會客廳已經等得不耐煩，路奧再不來他就要掀桌子了。

「不好意思，剛才有急事需要處理，讓洛先生久等了。」

打發秘書出去，路奧坐在椅子上，毫無歉意的道歉。

「既然耽誤了不少時間，我們就直接切入正題吧。」洛斯銘調整了一下領帶，正襟危坐道。

路奧用最嚴肅認真的語氣開最冷的笑話，「嗯？ 你還以為洛先生今天又是來找我蹭飯的呢，正好我肚子餓了。」

「那事情談完，我請路總吃飯。」

「你有錢麼？」

洛斯銘噎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擊回應。要是談判一開始就被他噎得說不上來話，後面會被壓制的潰不成軍。

「我缺的是小錢，路總缺的可是大錢啊。」

特意準備的一套合作說辭沒用，那對正常人說不定有效，像路奧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洛斯銘只能隨機應變，見招拆招。

「路總手頭資金周轉困難吧，需要不斷的滾動投入，竟然缺乏到要向銀行借款的地步了，我這次來的目的很簡單，我們都是對濱秀城區項目有興趣的人，不妨合作看看。」

路奧靠著椅背後壓，推了推眼鏡，嘴角輕扯，勾出一個冷笑，「洛先生不是說勢在必得麼？怎麼轉眼就來和我們合作了？」

「我發現路總還挺小氣的。」洛斯銘心裡哼哼，生意做這麼大，胸懷怎麼這麼小。

「是，不瞞路總說，我們公司現在也處於資金流不足的情況，共擔風險，共享利潤，對目前我們兩家公司來說，是最有利的。」

把合作的想法跟路奧概述了一遍，路奧靜靜地聽他說，鏡片底下的目光沉靜深邃，藏著摸不透的心思。

心理學也是企業的必修課，洛斯銘在國外選修了心理學位，可以從眼神之類的微表情讀懂對方內心的想法。但路奧始終一副撲克臉，無論是合作內容、利弊分析等好壞對錯，洛斯銘都無法從路奧臉上看出任何情緒。

洛斯銘有些理解洛語伶說路奧這種人的危險之處了。

路奧一直沉默著，在面前的紙上不知道在塗塗寫寫什麼，注意力好像沒放在洛斯銘這邊，直到洛斯銘說完才正眼看他。

透過鏡片瞧見他銳利的眼神，洛斯銘絲毫不慫，迎上路奧的目光。

雖然他是第一次接觸項目，還算半個職場新人，但洛斯銘向來是自信爆棚的人，這可是他通宵一晚做出來的合作意向書，非常的胸有成竹。

偏偏路奧對他華而不實的言論嗤之以鼻，「說得誇誇其談，全都是空有其表的假想。聽說洛先生是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從來沒有實習過或者深入基層下工地看過吧。你誇誇其談，『循環經濟』、『可持續發展』，要宜居、要能源化，說得倒是很有想法，你知道實行起來有多困難麼？不是你動兩下嘴皮子就行得通的。

對，我們是做城市資源產業發家的，對於這塊很了解，你說合作的話把這塊交由我們負責，所得利益也歸博奧所有，聽起來合作條件好像是我們佔盡了優勢，但你自己捫心自問一下，這裡的漏洞有多少，風險有多大？這樣的合作真的公平麼？你究竟是故意設套以為我聽不出來，還是你真的不懂？」

洛斯銘被問得啞口無言。路奧站起身，將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里，接著拉開會客廳的門，離開前轉頭看了洛斯銘一眼，「我看你還是回去繼續讀書吧。」

洛斯銘被他這麼說得不舒服，路奧離開後他就一直站著沒動，他勝券在握的自信心被路奧三言兩語打得七零八碎。

洛斯銘把文件收拾收拾準備丟垃圾桶，看到剛才路奧扔掉的紙團，鬼使神差地，洛斯銘將紙團撿起來打開。

洛斯銘看路奧一直漫不經心的樣子，以為他沒認真在聽，沒想到紙上很準確的寫出了他話里漏洞和不足的地方。

不僅有文字還有配圖。對於他說的發展循環經濟產業，路奧先是寫了個「不可行」，然後在字的下面畫了個光頭的Q版小人，一個箭頭指向小人，旁邊寫：傻、逼。

空了幾行，路奧的字體變得有些凌亂潦草——廢話真多。好餓，好想快點去吃飯。

一個戴眼鏡的小人可憐兮兮地捂著肚子說胃疼。

竟然畫得還不錯。洛斯銘邊看邊笑，沒想到看起來一本正經的路奧，私底下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洛斯銘想起以前讀書，他也喜歡在老師講課的時候在底下偷偷開小差，把課文裡面的人物塗鴉得亂七八糟，不是加鬍子就是塗眉毛，他還以為像路奧這樣的人，是上課專心聽講的好好學生呢。

洛斯銘將紙團收到口袋裡，他絕對是因為路奧紙上寫的那些東西對他的方案有修改幫助，才不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