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恕到底沒留在范府用午餐，范長青也忙得很，遣人送了些糕點給簌簌後就一頭扎進了書房。

簌簌胡亂吃了幾口，將小滿小吉打發了出去後，就趴在馮恩的膝上。

難得范月貞並不在房內，簌簌仔細打量馮恩，手指從那精緻的眉眼滑過，眼睛閃閃發光。

馮恩面無表情，「這裡不安全了。」

簌簌摸了摸他鬢角，「我知道呀，不是有馮恩——嘛。」

馮恩按下她不老實的手，「我去尋你原身，我們儘快離開這裡。」

簌簌點頭，手又摸了上去。

馮恩平靜地說了一聲：「簌簌。」

簌簌收回手，目光在馮恩臉上依依不捨，但還是認真了些，嘟囔：「那不就又有很多天看不到馮恩了，」她手捏了捏自己的臉，耷拉下眉毛，「真是捨不得呀——好吧，那你快些回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啊，千萬千萬不要受傷啊。」

最後一句話，目光沒離開過馮恩的臉。

馮恩嗯了一聲。

簌簌翻了個身，仰面看著馮恩的下巴，漫不經心地說：「范月貞去哪裡了呢？」

......

范月貞沿著屋檐下的陰影，一路飄到影壁邊，正碰到送客的范長青。

范月貞習慣性心一跳，微微有些慌忙，但刻在心底的禮儀讓她很自然地向范長青與那客人行禮。

然而范長青的腳步並未停留，「老夫人最近可安康？明日還是讓范憑去你家......」

范月貞在陰影中，保持著福身的姿勢，聽著聲音漸漸走遠，才恍然過來。

我......他們看不見我啊......

她失落地抬頭，這才看到也想起客人是梁恕。

范月貞不知覺地抬腳想跟上，可才邁出一點，就被陽光灼岀了青煙，腳趾刺痛，范月貞驚慌地縮到了影壁下，又忍不住看向已經走出這院子的那倆人。

叔叔......爹爹......

梁恕算是范長青的忘年交。范長青初為吏部尚書時梁恕才從塞外回來，而范長青常常因太過板正，而惹得整個朝廷鮮有人願與他親近，倒是與梁恕在幾番交談後，將他引為知己，常喚他「賢弟」抑或「梁老弟」，二人感情愈發深厚。

范月貞第一回見到梁恕是她九歲時，彼時梁恕十八，正少年，著青蔥衣裳，玉簪束髮，朗朗少年，只站在那兒也叫人覺得有無限正氣浩蕩而出。

而范月貞從小瘦弱，九歲的女娃看起來不過五歲模樣，在她爹爹的書桌前，手裡拿著她爹爹的公文，鼻尖上沾染著墨水，見梁恕進來，以為是她爹爹來了，驚慌地縮到桌子下，憋了許久氣，見沒動靜，就又好奇地探出腦袋打量著來人。

梁恕見到她，溫爾地笑了笑，詢問：「是月貞嗎？不要怕，我是你爹爹的好朋友。」

范月貞也不知該不該信，就瞅著他。

等她爹爹來了，無奈地將她從桌子底下拉出來，笑著對她說，「來，喊叔叔。」

哦，嗯？誒？

范月貞......呆了，但還是乖巧地喊了一聲：「叔叔。」

倒是梁恕尚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腦門，笑了兩聲才道：「誒......叔叔這回身上沒帶什麼東西，月貞想要什麼呀，叔叔下回給你帶來，是想要糖人呢，還是九連環啊？」

完全是一副哄小孩的語氣和表情。

范月貞愣愣地看著這個少年，「糖，糖人，謝謝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