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堯本是定在後天回去的，卻被一件突如其來的事耽擱了。

清晨五點半，韓堯穿著墨色的睡袍站在了肖燦的公寓門口，他打開了門，看著面前比自己還高一個頭的男生，皺緊了眉頭。

「肖醫生在家嗎？我打了他好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男生風塵僕僕，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風衣，圍著一條紅色圍巾，鼻尖和雙唇都凍的通紅，身上還帶著外頭飄進來的寒氣和零碎的雪花。

不過十二月份，北方的冬天寒冷，早早下起了雪，誰都不願在凌晨最冰冷的時間段出門。

昨夜，韓堯把肖燦弄到凌晨三點才罷休，想起其間好像是被幾通電話鈴聲吵到過，都被韓堯摁掉了。

現在，他們睡了還不過兩個小時，又被門鈴聲吵醒了。

說實話，要不是這陣門鈴聲來的急促且響個沒完，韓堯才懶的起來開門呢。

「不在家，你走吧。」韓堯廢話不多說，推著男生的肩膀，右手便要關門。

男生卻眉目焦急，求著韓堯說：「我真的有急事找肖醫生，人命關天啊，求你了。」

「既是人命關天的事，建議打急救電話。」韓堯口氣強硬。

男生大概真是被逼急了，也不相信韓堯說的，越過韓堯的肩膀就沖房間里喊去：「肖醫生，肖醫生，徐教授出事了，你給看看吧！」

聽見徐教授三個字，韓堯頓時清醒了不少，心中暗罵了聲，恨不得把男生的嘴堵上。

然而，肖燦已經被吵醒了，他還睡得迷迷糊糊，渾身疲憊，卻還是強撐著酸痛的身體從卧室蹣跚走出，看見來人更吃了一驚。

「白立雪？小白龍怎麼了？」

肖燦昨夜被韓堯做的直不起腰，此時剛從床上起來，睡袍鬆散，從大開的衣襟中還可窺見從脖頸到胸口的一片吻痕。

鮮紅的被吮吸過的痕跡非常醒目，讓人一眼便看的清清楚楚。白立雪吃了一驚，看了看肖燦，又仔細打量了韓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而後尷尬了數秒。

肖燦一直暗戀著徐教授十幾年的事，白立雪也是知道的。可他不知道，在近一年的時間裡，肖燦居然有了個同居男朋友……

以往常肖醫生給人的刻板印象，著實讓白立雪吃驚不小，但他也沒忘記今天來找肖燦的目的。

他當即回過神來，推開面前的韓堯，拽起肖燦的手臂，就往門外拖：「肖醫生，快跟我走一趟，我感覺老師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他怎麼了？」肖燦頓時有不好的感覺。前段時間，他太過投入韓堯的事，竟忘了徐教授似乎很久沒去他的診所看病了。

以徐教授的病情，需要每個月定時去精神科就診，但從半年前開始，徐教授突然有些不願意去，就叫白立雪代為拿藥。

白立雪看起來也說不清楚，就大致描繪了一下：「老師他……他三個月前自行停藥了，然後現在就是什麼都不想做，總覺得活著沒意思，每天都想死。我不讓他傷害自己，他就很痛苦……」

肖燦只聽了一句便立刻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他打斷了白立雪的話，接著問：「他這樣子的情況持續多久了？」

白立雪回想了一下：「大約兩個月……」

他話一出口，立刻被肖燦罵了。

「兩個月你現在才說？你每次來拿藥的時候我不都跟你交代了很多遍。小白龍的藥一定要按時吃，不能斷，抗抑鬱藥無故停藥，病情會反彈的更嚴重！」

白立雪當即被肖燦罵的狗血淋頭，但也心甘情願，徐教授可是他最愛的老師啊，他怎麼能不心疼。

先前，徐教授說不想再吃藥的時候，白立雪確實是反對過的，說肖醫生交代不能停藥。可是徐教授卻說自己不想靠藥物維持生命了，想試試不吃藥能撐到什麼時候，言辭懇切說的白立雪心軟了，便慣著他，結果沒想到……

肖燦著實氣急了，也顧不上準備什麼，被白立雪拉著便一路罵一邊跟著下樓。

他們坐電梯到了一樓大廳，肖燦剛從暖氣屋子裡出來的時候還不覺著冷，直到被大門外的冷風吹著，猛然打了幾個噴嚏，這才冷的直打顫。他不禁裹緊了身上的睡袍，但全身上下除了內褲就一件睡袍哪裡夠，外頭還下著雪，一出門就瑟瑟發抖。

可沒想到，韓堯卻開著肖燦的車來到公寓大樓的門口。剛剛他看見肖燦義無反顧的跟著白立雪走，沒有辦法，只好拿了鑰匙和外套從樓道的階梯追下了去，又從地下車庫裡開了車出來接他們。

韓堯一看見肖燦和白立雪出了公寓大樓的前門，立刻拿了外套奔過去裹緊了肖燦的身體。

「快上車，」韓堯說，他倒是比這兩人冷靜，「我送你們過去。」

韓堯自己身上還穿著睡袍，衣服都沒來的急換，卻記得先給肖燦拿了件外套。

肖燦望著手腕都凍紅了的韓堯，心裡頓時有了歉疚，卻不知說什麼才好，心緒複雜地跟著白立雪坐進了車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