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還小,不懂事
小說: 【雙性】請溫柔的向我開炮 作者:苏家寡人 字數:2038 更新時間:2020-10-04 04:11:30
原筠嘴角掛了一點笑,像是冷笑。只不過輕蔑把這笑意又逼回去,只剩下一雙眼睛,又冷又木,像凍僵了的死魚,他握緊了筷子,狠狠一用力就要照著靳森然的眼睛扎過去。
分毫之間,一隻強有力的手,攥住了原筠的手腕,原筠那般憤恨,心中有毀天滅地的情感,像是能化成一道道閃電,電光石火間,攥住他的手的那人,眼睛還是很穩,瞳孔黝黑像是黑黢黢的藏著什麼……只是那雙眼睛那麼穩,像是能接納一切苦難似的。
原筠一愣,而這一愣就已失去先機。
林秋笙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似乎對這一切並不意外。他攥住原筠的手腕,把原筠手指一個一個掰開,那手指都發了白……用力用的太狠。
林秋笙低著頭把筷子從原筠手裡拿出來,沒敢放在桌子上,而是自己拿著。他抬頭,不去看原筠,而是去看靳森然。
靳森然與他對視。
林秋笙站在原筠身前,把原筠藏在自己身後,原筠失魂落魄,淋了雨似的流浪狗一樣的獃獃站著,空洞而乏味的看著自己的鞋尖。
「我弟弟,還小,不懂事。」靳森然機器般,哪怕他剛才差點失去一隻眼睛,開口卻沒有一點膽怯與受驚,只機械的又重複了這句話。
林秋笙聽得有點想笑,不過他笑不出來。只對靳森然,慢慢說:「原筠不小了。」
靳森然瞳孔一縮,表情如同崩開了一個小角。
林秋笙熟悉這種神情,更知道如何叫對方潰不成軍。
他只是平靜的說:「原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是故意的,帶有惡意的。」
靳森然簡直在發抖,說不上來是氣的還是惱的,他把嘴唇抿成一條線,半響,才閉上眼睛,又睜開,冷漠道:「跟你沒什麼關係。」
「怎麼會和我沒關呢?」林秋笙嗤笑般的,輕輕眯了下眼,隨後才感慨般的說:「我們結了婚……」
「呵……」靳森然比他更不屑,冷冰冰的使目光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嘲弄著林秋笙:「你是指五年前?他以原筠的名字同你結婚?」
林秋笙一點一點把臉上的表情收起來。
「他姓靳,叫靳原筠。」靳森然眉毛挑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正常:「你應該更清楚吧,他騙了你,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同你結的婚,可靳原筠這個人,在我家的戶口本上到現在還是未婚。」
半斤八兩,互相傷害。
現在即將要潰不成軍的人是林秋笙,不過林秋笙五年前就知道了這件事,現在再聽,只不過如鯁在喉,歷歷在目的再心如刀割一遍罷了。
「我知道。」林秋笙平靜道。
他設想過,這五年裡,日日夜夜的想,有人挑破了這層遮羞布,他該怎麼做。
他設想眾多,唯沒有像現在,心裡一點感覺都沒有,像是在聽別人的事,他自己開口在說的好像也只是事不關己的流言而已。
而已,林秋笙心下瞭然,卻嗤笑一聲,看靳森然:「你想說什麼?」
靳森然看了看他,又深深望瞭望一直一語不發低著頭的原筠。
林秋笙以為他們之間還有很多難聽的話可以當面撕開,這幾年,大家心裡都不痛快,像腌了五年的酸泡菜,一打開,熏得都能流出眼淚來。
可靳森然卻什麼都不說了,他只是看了看原筠,林秋笙從對方的目光里識別出對原筠的心疼和善意。
林秋笙搞不明白,原筠和他這哥哥的關係,究竟是怎麼樣的。
靳森然看林秋笙,忽然道:「再見。」
林秋笙內心無語,真覺得麻木,說不出一句話,對貓哭耗子這麼一句再見,更是厭煩頭頂。
這裡的空氣頓時也燥熱,燥得林秋笙要忍不住心裡蓄勢待發的怒意與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怎麼就這樣了?怎麼就這樣了,他成了什麼?被原筠弄得像個烏龜王八,到哪都抬不起頭。
好好的一段感情,四目相對間的怦然心動,或許只是他一人的一廂情願。
靳森然嘴唇翕動,目光里有無限的悲切,卻只是輕輕說了一句:「玩夠了,累了,就回家吧。」
原筠卻突然說了一句,讓靳森然和林秋笙都傷透心的話,他抬頭,淡淡敘述:「我沒有家。」
靳森然沒說話,林秋笙卻覺得自己要炸了,他整個人空了,木了,覺得眼睛都酸了,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說不來的窩心,憋肺。
他招了招手,說:「服務員結賬。」
服務員看他們三人的眼神,那麼晦澀那麼帶著較有興趣的探問,林秋笙心一痛,舌尖嘗出苦澀,他們這是在外人眼裡演了一出多麼好的戲。
多麼有趣。
林秋笙只覺得自己累了,掏了手機,掃碼結賬,輸密碼,密碼是什麼來著……林秋笙一愣,對了,是原筠的生日。
他眨眨眼,恍惚的想,也許這生日也是假的,騙他的。
結了賬,林秋笙自己往出走,原筠似乎和靳森然還說了什麼,林秋笙一個字都不想聽,他過街老鼠般的捂緊自己大衣,還是凍得牙齒打顫,不如說是恨的。大步往出走,他怕原筠叫他,他怕自己心軟,他還怕自己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
可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他沒有家。
對了,太對了……
他走出商場,手臂被人拽住,原筠那薄情的臉又出現在他面前,林秋笙淡淡問:「你還有什麼事?」
「你說。」原筠目光有些迷離,卻朝著林秋笙淡淡一笑,輕聲問他:「只要我想見你,就回頭……這句話還算不算數?」
不算數,全部都不算數。林秋笙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在嘎嘎的響……可他說不出來。
原筠看林秋笙,而他那張臉,忽然顯現出了旖旎昳麗的光,宛如接近黃昏,又要衰敗頹落,那種美麗,是一種哀哀欲絕的美麗。
時至今日,你還是能讓我心痛。
林秋笙看了看他,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慢慢給原筠披在身上:「回家吧。」
原筠朝他笑了出來,天真爛漫。
天真也是一種罪,傷人不淺,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