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鎮長的宅子，百里少烽步伐加快，姚奕君始終在他身旁，並沒有掉隊。

走了一小段路後，百里少烽猛地停下，姚奕君也跟著停下，他轉身，姚奕君也轉身。

身後的兩人一直跟著他們，大家都走得快，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他們差點就撞了上來。特別是鍾漓，此時就停在百里少烽面前，兩人面對面，距離不到一米。百里少烽眼底冰寒，鍾漓對上他的雙眸後卻羞紅了臉，眼睛也左右飄忽不定，但範圍始終停徘徊在百里少烽的臉上。

姚奕君心中暗暗叫苦，丫的這麼快就有競爭對手了！立馬擋在百里少烽面前，身體一彎就把百里少烽給撞退了，自己也後退了三步，跟鍾家兄妹保持距離。

鍾晉的目光徘徊在妹妹和百里少烽之間，最後停在後者身上，「顧少，我們……」

「叫我百里先生。」百里少烽不冷不熱道，氣息從姚奕君的耳邊擦過。

他愛裝嗶，姚奕君懂。

而鍾晉沉默片刻，便改口，「百里先生，我們並不清楚這件事的內部交易。就算，就算我父親和姚叔叔在背後有交易，那也僅僅是交易，和這件事本身無關，我們都是道上的人，誰不想替天行道呢。」

百里少烽始終被姚奕君擋在身後，他即便沒有站出來，氣場也擺在那，鍾家兄妹不敢逾越。

「你們若是希望這件事快點結束，就跟我們兩個保持一開始的距離。你們聽從你們父親的安排，我們做我們的，這是最好的方法。」百里少烽冷道，「如果你們做不到，請不要和我說任何話，至於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到了結局，你們會知道的。你們的父親是怎樣的人，到時候你們也會看清。

我是相信你們，也需要你們，才會跟你們說這些。我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

鍾晉沉思片刻，對百里少烽露出了堅定的表情，並點頭示意。

「嗯。」百里少烽也應了一聲，攬著姚奕君的肩膀，轉身瀟灑離去。

——

繞進一條安靜的小道後，百里少烽問姚奕君，「你念國中時是在這住的？」

「嗯，在縣裡念書，周末就回來。」以前只會聽從父親的安排，現在想想，父親怎麼不直接帶他去縣裡找房子租呢。那時候，父親就已經在做『中介』這一行了吧。

「聽說，這裡的人死了，實行風葬，是真的嗎。」

百里少烽突然問這個幹嘛，還好是白天問的。姚奕君挨他更近了，被他摟得緊緊的，連他的心跳聲都能聽到咧，強勁有力。

姚奕君湊過去低聲說，「噓，是真的。鎮子里離民眾較遠的一座山叫詭譎山，山裡有很多個洞，洞里全是屍體。這邊的風俗是風葬，人死了就掛在洞里，任由風把屍體吹幹。有錢人單獨挖一個洞，沒錢的人只能群葬。

以前，我有個同學，他奶奶去世的時候就是群葬的，葬身的時候他還必須進場，進去後看到十幾具風幹的屍體在那掛著，屍體沒有腐爛，也不臭，還說有一種奇怪的香味。但是看到那麼多幹屍，還是把他給嚇著了。」

「你知道那座山在哪嗎？」

「我知道，但是我沒進去過。聽說那裡有人看守，還布下了什麼陣型，反正進去就得找那些人，有時候要提前通報，不然人家不給進。」

「什麼破陣型，你帶我去就行。」

也是哈，他可是天師吶，一頓操作猛如虎的天師，他才沒把什麼陣型放眼裡！「歐嘞，現在去嗎？」

「晚上吧，晚上比較好玩。」

「好玩你個頭啊，那現在我們去哪。」

「帶我去吃點這裡的東西。」

「哎，好吧。」

走著走著，姚奕君又問，「我爸，他到底怎麼回事？」

百里少烽看了他一眼，露出溫柔的笑，還摸了摸他的腦袋，「我說了，你別生氣。」

「嗯。」

「我懷疑他，和玄門家族存在交易關係，而且，時間不短了。其實你們家不窮，他就是窮給你看的。這裡的房子，可不便宜啊。

你也別在意，其實就像鍾晉說的那樣，交易僅僅是交易，他只是一個中間商，負責轉達給玄門的人，讓玄門的人來幫人處理麻煩。當然，玄門收取的價格會很高。不過，也給人解決麻煩了，不是嗎？」

「但是，你讓鍾家兄妹跟我們分開行事，難道不是因為，這件事本就是他們父親給他們鋪好的路嗎？只要他們按照他們父親的計劃來，引開他們父親的注意力，就能讓他放鬆對我們的戒備，然後我們就可以放心幹自己？」

「看不出你還能想明白這件事。但是，也和你父親沒關。他也是為了養你，才會接觸這個危險的行業。」

姚奕君想了想，點點頭，「嗯。」

百里少烽再摸了摸他的腦袋，「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吃好點，說不定晚上會很惡戰。」

看他那死樣就知道是要帶自己去找鄧家少爺的屍體，哎。「先不說這些了，我帶你去吃本地的豆花吧。」

「好。像人腦一樣的豆花嗎？」

「才不是，你正常一點！」

——

來到一家裝修得像古代驛站的門店，店裡從不招夥計，都是店主一家人在忙活。店主的女兒跟姚奕君差不多大，以前還是一個學校的。這裡的姑娘長得很水靈，一個個都白白凈凈的，還乖巧懂事，會做家務。

姚奕君和百里少烽坐在窗子旁邊的位置，古樸的木窗散發著沁心的香味，聞著很舒服。

店主女兒穿著當地的衣服，來到他們身旁，乖巧地問，「二位來點什麼？」

姚奕君看著人家妹紙，笑得一臉單純，「二蛋，你不認得我了嗎，我們是一個縣中的，你比我大一級。有一次放學回來的路上，有人堵我們鎮口欺負你，我拿著板磚把他們給嚇跑的。」

姑娘明顯不是不認得他，而是害羞到不敢多說而已。姚奕君這麼一提起，她直接紅著臉跑開了。

姚奕君不解，卻見百里少烽冷瞥了他一眼。

店主來了，姚奕君點了兩份豆花兩份豆漿後，店主笑嘻嘻地走開。

姚奕君這才問，「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

百里少烽不屑地看著窗外，在那吐槽，「小身板，還整過英雄救美，嘖。」

「那我也不能看著她被人欺負呀。」

「這不是重點。你知道她剛剛為什麼跑開嗎。」

「可能，被我說得尷尬了吧。」

「你喜歡過一個人嗎？」百里少烽突然問，問的時候眼睛始終看著窗外。

姚奕君瞪了他一眼，『老子要沒遇上你，可能至今都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感覺。』隨後一想，百里少烽的意思好像是，那個姑娘喜歡他。「你別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