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思君早上出門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站在趙舜門前都不用推門去看，那一連串不帶停的呼嚕聲就已經告知他，此人暫時謝絕訪客了。

到了中午他再一看，與上午如出一轍的呼嚕聲。

黃昏將近衛思君正蹲在門前逗他娘養的衛小鳥，趙舜打著哈切，一步三晃的走過來了。

「哎喲，衛小鳥。」趙舜斜斜的靠在柱子上，又打了個哈切，「你是不是又長丑了。」

衛小鳥翻了個白眼，並不理他。

「你說你，鳥沒個鳥樣，好歹是個母的，怎麼整天凈翻白眼。這樣子還要不要找公鳥了。」

衛小鳥狠狠翻了個白眼。

「說你還不信，」趙舜蹲下來，危言聳聽道，「我這次出去就見了一隻鳥，因為整天翻白眼，最終兩隻眼睛翻的只剩眼白了，變成了一隻瞎子鳥，一個人，哦，一隻鳥孤獨終老，很是凄慘。哎。」

「誒，你想看看它什麼樣子麼。就像這樣！」趙舜把臉湊到衛小鳥面前努力把眼瞳翻過去。

衛小鳥又翻了個白眼，發出一聲不屑的氣聲，道，「傻逼趙舜。」

「誒，怎麼還罵人呢！」趙舜指著它看衛思君，「阿君你看見了吧，這次可不是我先挑釁的，你可別攔著我。我今天就要吃烤小鳥，分你一點！」說著就要擼袖子。

「好了好了。」衛思君按住他的手，「你怎麼回來就要找小鳥打架呢，你又打不過它。」

「我打不過它！」趙舜瞪眼睛。

「傻逼趙舜！」衛小鳥飛起來。「傻逼趙舜。」

「別攔我！」

「傻逼趙舜！」

「誒，小鳥少說兩句，他才剛回家。」

「放開我，我今天就用它做下酒菜！」

「趙舜，冷靜點！」

「傻逼趙舜！」

「小鳥！小鳥！誒，算了，你下手輕點，給我點面子，別見血。小鳥！你聽見沒！」

衛思君站在原地手捧成喇叭狀嘶喊，看著他們一路追著往演武堂而去，也不知道小鳥聽見沒。

「噗嗤。」衛思君轉頭就見他娘親站在書房的窗後，看著這邊笑，「放心，他們都打過那麼多回了，小鳥有分寸的。」

衛思君笑著沖他娘聳聳肩，「我還是去看看吧。演武堂的人怕是要遭殃，希望他們撤的夠快。」

「去吧。」衛城主擺擺手，「順便把你金叔叔叫過來，我有事同他說。」

「恩。」

衛思君慢悠悠走到演武堂的時候，他們已經結束戰鬥了。

趙舜平攤在地上，一隻通體黑色身長五丈有餘的的巨鳥拖著長長的尾羽繞著他轉圈，看見衛思君還自豪的仰著脖子鳴叫了一聲，耀武揚威的樣子。

趙舜躺著吼道，「你走開點，你這一爪子踩到我身上我還要不要活了！」

巨鳥翻了個白眼，嫌棄的走遠了點，然後驟然一扇翅膀騰空而起，半空里身形驟縮，恢復了一隻小白鳥的形象。扇著小翅膀落在衛思君肩頭。

遠遠圍在演武堂周圍的武者們這才往裡靠近，見衛思君一個個恭敬的朝他垂首問好。

衛思君點點頭，環顧了一下，東面的地上已經被風刃打的殘破不堪，西面僅剩的那堵牆如今又被推了一半。

「誒，你來。」衛思君招招手喚來一個人，指指那堵牆，「找點人來推了吧，省的下次還得勞煩他們兩個推一遍。哦對，告訴金堂主城主有事找他。」

「是。」

至此，演武堂原本一個長方二十多丈裝修精良的大堂，終於只剩他們腳下站著的這塊空地。

從他們第一次因為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打起來，掀了演武堂的屋頂後，衛思君就預想過今日這番場景，但還天真的命人重修了一遍，又加了很多抗擊打的法陣，事實證明他果然天真。

突然衛思君視線一頓，隨後朝前走踩著趙舜的肚子走過去，站到一個人面前。

那人側顏幹凈英俊，側著身子正同別人說話，見衛思君走過來也轉過身來，右臉貼著一塊紗布，低頭朝他問好。

「衛啟明。」衛思君偏頭看看他臉上的紗布，「臉怎麼樣啦，我看看。」

衛啟明聞言伸手揭了紗布，大約是真的好好用了藥，那道傷已經好了很多，皮肉已經癒合平整了很多，還泛著淡淡的紅色。

「恩，再養養就該好了。」衛思君讓他把紗布遮上，「最近過的怎麼樣？」

「過的很好。」衛啟明道，看來是真的過的很好，他的眼睛裡是之前沒有的神采。

「那就好。」衛思君點點頭。冷不防身後一個人趴到他背上，見著衛啟明突然兩眼放光，手忙腳亂的站直，憋了半天道，「誒，你叫什麼名字，跟我成親麼？」

這叫個什麼話，那有人第一次見面說這個的。

衛啟明驟然變了臉色，衛思君暗道不好，屈肘頂了趙舜一下。

笑道，「他向來這麼說話，別介意。」

「哎呦，疼，我怎麼說話了！」趙舜揉著肚子，推了衛思君一把自己站到衛啟明面前，眼神灼灼，「我說真的，跟我成親吧，我喜歡你，一見鍾情那種！」

衛思君掩面，衛啟明的臉色黑到他都不忍心看下去。

「公子。」衛啟明突然轉身面朝他道。

「啊？怎麼了，你說。」衛思君放下手正色道。

「公子無事的話，我便先告退了。」

「哦，沒事沒事。」衛思君忙不迭的擺手，「去吧。」

「他沒事我有事，你，唔......」趙舜又湊到衛啟明眼前被衛思君一把勒住脖子捂住嘴。

衛啟明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轉身走了。

「唔....你..唔，你放開我！」趙舜掙脫出來就要追上去，被衛思君一把拉住。

「趙舜。」衛思君皺眉，「玩笑話有點限度，那孩子不喜歡男人。」

「誰開玩笑了！」趙舜嚷嚷著，「我是喜歡他啊！」

「你喜歡他什麼，你今天才第一次見他。」

「我，」趙舜突然紅了臉，「我就是喜歡，怎麼了，你不懂啦，就是那種命中註定的感覺。」

衛思君狐疑的看著他八百年沒紅過一次的臉，「你...認真的。」

趙舜狠狠點頭。

「......哎。」衛思君正了正身體，嚴肅認真的拍拍他的肩膀，「趙舜。」

「恩？」

「放棄吧。」

「你什麼意思！」趙舜跳腳道，「我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你就這個態度。」

「不是，」衛思君湊近他小聲道，「就我觀察他好像對男人有點心理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