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餐廳一角，一張長方形的大桌子上入座了七八個高中生模樣的孩子。

作為今天的壽星，解初九包下了這家餐廳的一處場地，宴請了幾位酒肉朋友，為了慶祝自己的十六歲生日。

正讀高一年的解初九模樣長的生嫩，乍一看還以為不過十二歲的國中學生。

四個輪流伺候的服務生和領班的都不敢相信，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能有這麼大手筆。

「是不是大人還沒來啊？」其中一位服務生說道。

「不像，菜都開始上了，我剛問了那個過生日的孩子，他說人都到齊了的。」另一位服務生說。

趁著上菜的間隙，幾位服務生杵在了大廳後面的過道上，竊竊議論了起來。

「你們都給我看著點，這群孩子不靠譜，等下吃了沒錢付賬，可就成笑話了。」領班的警示道。

這些服務生口中的未成年孩子消費還挺高的，不但訂了生日祝福服務，還訂製了三層大蛋糕，七八個孩子總體消費近萬，不得不讓領班的多留點心。

此時，生日宴場過半，服務生依照流程送上蛋糕祝福，還有小提琴手一曲變調生日快樂歌。

曲子悠揚輕快，幾個孩子慶祝的場面卻幼稚不雅，顯得格格格格不入。

解初九點了蠟燭，許了願，就讓朋友們自己切蛋糕吃，他先去庭院外頭透透氣。

解初九是去庭院里抽根煙的，青少年不學好，學壞到是很快，不知道打哪兒聽的抽煙耍帥，便買了包萬寶路學著抽，被嗆也要抽。

反正，沒人管他。

解初九勉強抽了半根，抽不下去，索性就把煙頭踩了，隨便踢到哪個溝里。

服務生看見本想制止，見解初九又走回場了，便只好自信清理了煙頭。

解初九回到座位的時候，幾位同齡的酒肉朋友也都吃的差不多。

原本鋪陳精緻的餐桌，此時正一團亂，食物殘渣和蛋糕奶油蹭的到處都是，餐盤杯子也摔爛了好幾塊。

場面慘不忍睹，服務生進來見著後簡直萬念俱灰，但見消費這麼大的客戶也不敢多言，只得默默清理事故現場。

小朋友們吃飽喝足都走光了，剩解初九一人留下結賬付錢。

可好巧不巧，正被領班的猜中了，解初九根本沒錢付賬。

「我的信用卡丟了，你們都幫我找找，肯定丟在店裡了。」解初九辯解的理所當然，但他也確實不是故意吃霸王餐的。

解初九出門沒有帶現金的習慣，貪圖方便通常只帶了張父親開給他的信用卡，而解初九的父親也沒有給他開通移動支付的服務，此時的解初九真是騎虎難下。

「你們也知道，訂位和祝福服務的錢我都預先支付了，我又不是沒錢，不是故意白吃你們的。」

「這樣吧，你們給我賒個賬，明天我就能把錢還過來。」

解初九擺擺手，跟打發自家下人似的。

然而，領班的不同意，堅持要解初九把家長叫來。

「我爸哪裡會來啊。」解初九萬般無奈，只好打電話給自己的監護人，然而電話不通，他的那位三十九歲幾近更年期的女監護人，也不知道此時正跑哪裡鬼混去了。

解初九攤開手，聳聳肩，就算這些人不相信也罷，反正他不是故意的。

領班也不過是個在餐廳工作的服務生罷了，顧客欠了這麼大一筆債，他也做不了主，便請來了店經理。

江君擇身為當時的餐廳高級經理應求趕來，看了場面情況，也試過了解初九監護人的電話號碼，確實聯繫不上，便說：「去警局吧。」

可這一提到警察局，解初九立馬就慫了，全沒了剛才的放縱高傲。

「別，我不去警局。」解初九害怕了，他拉住了江君擇的手臂，乞求道。

「不想去，出門前就記得把錢帶好。」江君擇回的鐵面無私，義正嚴辭。

解初九望著江君擇無表情的臉面，撅著殷紅的雙唇，又軟綿綿的求他：「那……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解初九說著，雙眼就蒙上了濕氣，低下頭，發出了些哭腔。

江君擇那時候也不知是著了解初九什麼魔，他望了眼還未清掃完的生日派對現場，又看了眼解初九幾欲哭泣的臉，頓時軟了心。

「不去警局也行。」江君擇命人拿來一紙賬單，「你在這裡簽個字，寫上合約，證明你在接下來的半年裡為餐廳打工用來還這筆錢費就可以了。」

「什麼？」聞言，解初九還掛著的兩滴淚水瞬間縮了回去，高聲尖叫起來，隨即看見江君擇如鐵一樣的臉面，又弱了回去：「打工？半年？」

「我真有錢，不用打工的，明天，明天就可以還錢了。」

但顯然，在場的沒人相信他，包括江君擇。

結果，解初九還是在江君擇的威嚴下，被迫簽了字……

緊接著，當場就被抓去洗了五個小時的碗，累的解初九渾身散架，腰都直不起來，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長這麼大，他還從沒幹過這麼多粗活，還是在十六歲生日當天，實乃水逆之災……

其實，江君擇也不是真要解初九賣身還錢，不過是想留下個證據和聯繫方式，改日好找其家長理論，順便替人家教訓一下目無法紀的孩子。

當晚，江君擇在餐廳門外特意等解初九一起下班，還打車送了他回去。

因為江君擇認為一個孩子，在凌晨三四點的街頭，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