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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程秀也算是見過許多異常天相了，只是今日著實有些蹊蹺。

「大約是天上仙君在借雨君驅逐一方妖孽吧。」

你就是那個妖孽，所以你才會這樣。

邵群白了他一眼，像這種祛妖法術，只是用來廣撒網對付尋常小妖怪的，對他這種修鍊了上千年的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那你怎麼會這樣？」

「因為我受了傷。」

李程秀一愣，受傷……

「如果我被人知道藏在你這裡，我會馬上走。」

小兔子忽然就著急了：「那你倒是把你那個大大的邵字旗拿下來啊。」

「把這些房子都拆了，大家一起住在山洞裡不安全麼？」

「除了我又沒有人看得到，你裝給誰看啊？」

邵群臉色難看：「再說一句我就揍你！」

「……」

「喂，我又沒真揍你，你哭什麼？」大狼妖心力交瘁，強撐著坐起來，把他人拎起來坐直，「你再哭一下！」

大約過了半刻鐘，那隻兔子居然還在哭，邵群腦子亂鬨哄的，外面有狼來問大王是否無事，都被他兩句話打發走了。

「你哭夠了沒有？」大狼妖不耐煩，「不就是一面旗子麼，我拿下來就是了。」

正好那一面做的也難看。

小兔子半天才止住哭聲，眼睛紅腫，楚楚可憐的樣子。

「你別走行麼？」

邵群一愣。

小山神在自己的地盤過著世間所有小神仙一樣的日子，每日打理打理花草，對著動物自言自語，釀釀酒，做點點心，沒事搓幾個丸子，丸子用了好幾百年長大了，才會跟他說說話，可說到底也只是一團用靈氣捏出來的毛球而已，都不能離開他身邊，被人一咬就散了，前功盡棄……再就是偶爾懲戒幾個心懷不軌的惡人，過得像個老頭子。

可終究神仙還是神仙，他不是人，他不能和凡人有太多交集，他甚至沒有自由。

天地之大，他在這裡吃草挖坑修鍊了幾百上千年無數次成為其他生靈嘴裡的食物，最後成了小神仙，也還是被困在這裡一百多年，他此生幾乎九成九的時間與心血都奉獻給了這座山。

不論是酷暑嚴寒雨雪風霜，還是似海深春秀水青山，朝暉夕照，飛鳥游魚……都只能一個人看而已。

「你……留我？」邵群問道，「你不是一直想我走麼？」

「……我改主意了，不可以麼？」

「為什麼？」

小兔子道：「我喜歡你身上的毛毛。」

邵群臉色一黑，眼睛一眯：「還有呢。」

「還喜歡趴在你頭上曬太陽，喜歡同你說話，喜歡坐在你背上兜風……」

「還有呢？」

小兔子絞盡腦汁，「喜歡你的胡蘿蔔，總是比我的大，還很多水，吃起來很脆。」

「還有呢。」

「還有……」這是逼問。

「還有……」李程秀與他對視，忽然很害怕，難受，「我一直很孤單，想有個人陪我……可以麼？」